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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欽一怔,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笑得一旁人云里霧裡,問了卻只得了句摸不著頭腦的“有意思”之後,搞得一伙人也只能捧場地跟著一起傻笑起來。
太子也在一邊,負手而立,兩邊的侍衛肅容威武,讓人只敢繞著走,也就顧相檀還能若無其事地上前開口。
“聽說前幾日皇孫病了,眼下可好些了?”
太子頓了下,側頭看了眼一旁的和喜。
和喜忙代著回答:“回靈佛的話,皇后和太子妃日日守著呢,皇孫自然好多了。”
顧相檀卻看著趙勉,蹙起眉,面露不滿。
太子也知曉自己似是露了馬腳,不由解釋道:“本宮近日在兵部正忙著核校名冊的事宜,幾天都沒回乘風宮了,連覺都沒睡多少,哪裡有那麼清楚的。”
顧相檀淡淡道:“皇孫年紀雖小,但父母長輩的教養不可少,太子操心國事是好的,不過也要注意身子。”至於是他自己的身子還是皇孫的,就看個人理解了。
這幾年來,顧相檀對趙勉一直時不時會叮囑提點幾句,只是口氣卻總帶著居高臨下的味道,他這般不客氣的教導言辭常常讓太子殿下很是下不來台。
趙勉當然是不樂意的,但是他也明白他的父皇在此事上從來不向著自己,他越是發火撒潑,顧相檀就越會拿些刁鑽難辦的功課來為難他,讓趙勉的蠢鈍愚笨顯露無疑,然後越發要求他精進,久而久之,沒人撐腰又欺軟怕硬的趙勉也是會學乖的,見了顧相檀,就好像老鼠見了貓,心裡的不滿日益加深,但面上卻是半點專橫之氣也不敢有,看著反而老實了不少。
宗政帝對此自然樂見其成,他不怕靈佛苛責太子,怕就怕他漠視放任,至少在群臣百姓看來“靈佛不滿,表明他將太子牢牢記掛在心,期盼他做一個明君,否則哪願意出言指教”,這也是宗政帝要的結果,也不枉他努力忍受傅雅濂、薛儀陽等人這些年在朝中的胡作非為了。
上了朝後,眾官早已形成了默契,各自皆眼觀鼻鼻觀心,先等著薛儀陽開口。
果然,下一刻薛儀陽便出列,井井有條地開始彈劾起近日所查實的官員和臨縣大案,在他說道“前幾日權贊寺所捐納的災銀在發往羅棠縣半途便不翼而飛”時,還不等顧相檀說話,宗政帝倒是先跳起來了。
“豈有此理!佛寺所捐納的災銀竟也敢盤剝?!何人如此大膽!”
薛儀陽一頓,暗忖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銀子是被人盤剝的了?皇上看來真是夠心急的,怕是等了這麼久,難得尋到了機會吧,不過話也沒算說錯。
“據臣這些時日所查,羅棠、坎香、批游……等縣,盜賊泛濫匪患頻發,而官車到達門外,卻城門緊閉,不僅不讓救治的僧眾入內,連流民都跑不出來幾個。”
“——砰!”皇帝狠狠地砸了一下龍椅的扶手,大喝道:“這是要造反了!”話畢,又叫道:“睦王何在?”
三王黨派立時便有人出列道:“皇上息怒,三王這些時日身子抱恙,告假未能上朝。”
“又病了?這是病了第幾天第幾回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結果,宗政帝發了一通的火到頭來還是沒敢往東邊十二縣派人,只把三王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遍,這瘟疫本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如今還避守城門,不是找死麼,說罷又去看顧相檀,想讓靈佛給出出主意,顧相檀卻只默默地垂著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宗政帝只能怒極之下,憤憤然地退了朝,說待三王痊癒便儘快來處置。
出了乾坤殿,迎面就遇上了曹欽,顧相檀於是不客氣地開口便問:“這便是他偷偷回來的緣由?”
曹欽哼哼一笑:“你自個兒打聽唄。”
見顧相檀擰眉不說話,曹欽又道:“我可是聽說當初你回鹿澧的路上撿了些雞鳴狗盜的好漢回去,怎麼,到頭來竟沒用上?”
曹欽所說的便是那些在山裡襲擊過顧相檀的莊稼漢,在之後他應了承諾讓人將他們帶到了神武軍營中,結果自然是過不了軍中的驗查,不過趙鳶還是把人留了下來,一方面給軍中打打雜,也學些強身健體的功夫,一方面也算考校他們人品韌性,不出半年,那些人便脫胎換骨,也有了些軍人的模樣,於是顧相檀便讓人傳信過去相詢他們是想繼續做這些雜役的活計,還是回到家鄉。
有選擇留下的,也有選擇回東縣的,更有選擇回東縣參軍的,人不多,不過三四個,但是顧相檀卻明白,他們瞭然了自己的箇中深意,是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