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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相檀只覺趙鳶溫熱的鼻息拂過臉頰,繼而兩片柔軟的唇瓣便印在了自己的下顎,先是在被留下印記的地方輕輕淺淺地摩挲著,再慢慢滑過頸項,低緩地徘徊,沿著耳後的線條一路上移,最後落在了唇角。
趙鳶似是並未打算停止,但是察覺到他用意的顧相檀卻直覺性地往後一躲,微微偏過了頭,而他這個避讓的動作一下子就將趙鳶迷離地神識被拉拽了回來,整個人都頓在了原處。
顧相檀也是跟著僵了身子,直到趙鳶退了回去,頭重又落到了枕上,顧相檀仍是蜷縮著雙肩,有些不知所措,臉頰耳廓則一片血紅。
趙鳶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顧相檀一怔,這才意識到他方才做了什麼,他看向趙鳶,差點張嘴想要說自己並不是不願意……然而當意識到自己心中所思的時候,顧相檀又被這想法所驚嚇住了,只愣愣地拽著趙鳶的衣襟,一時竟進退不得。
趙鳶無聲地嘆了口氣,手臂自顧相檀的頸下穿過,將他整個人攬入了懷中,摸了摸他發燙的耳垂,接著一下一下輕拍起顧相檀的背脊來。
“無事,什麼都別想了,我也不想,你也不想……”
顧相檀的臉貼著趙鳶的,聽著他清清冷冷卻又努力溫柔的嗓音,緩緩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真的睡了過去,只是睡前,卻無意識地又想起了觀正禪師曾對他說過的話。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沒有愛欲,就不會害怕,也不會恐懼,為何人會這般憂思,這般煩擾,就是因為放不下心中所愛。愛,其實早就存在了,哪怕他再排斥,再不認,這感情卻一直牢牢地占據在自己的心底,舍不掉,放不下……
而趙鳶看著顧相檀沉睡著卻仍是緊蹙的眉頭,忍不住緊了緊環著他的手,低下頭,在他的額角落下了輕輕地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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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鳶的身體底子好,加之羿崢的好湯好藥伺候著,康復得極快,不過顧相檀卻還是在將軍府住了一陣,日日與趙鳶同吃同住同睡,明目張胆毫不作偽。
原本他是要顧忌著宗政帝,才無法和六世子等人太過親近,但是此次趙鳶單槍匹馬將顧相檀從崖底危困救出,自己反倒在閻王殿走了一遭,作為顧相檀自無法不管,而作為靈佛他更是要將趙鳶這個恩情銘記於心了。
而且顧相檀就是要宗政帝曉得,對於皇上見死不救這件事,靈佛十分不快,所以無論在聽聞趙鳶好了之後,宗政帝派人送來了多少補藥靈丹,顧相檀都沒給過他一句回復,宮內召見也說近日要在將軍府為六世子閉關祈福全給推脫了。
他做的這般明白,宗政帝也不是傻子,心裡瞭然,自己說丹果沒有了,靈佛竟是不信他,反而信了侯炳臣那伙人,自己之前在靈佛面前打下的那些好感,全數在此次被抹了個一乾二淨了,真可謂得不償失。
而他在這邊懊惱,那邊顧相檀卻不會就這麼算了,他早早讓羿崢寫了一份懸賞,就說六世子身子未愈,還需丹丘果調養,誰能奉上,必千金酬謝。
要是真有人送來,這般解毒靈藥多一些傍身自是好事,若沒有也無甚關係,顧相檀就是要將這事昭告天下,讓百姓們知曉,大鄴宮中沒有丹丘果這個東西,要是有,皇帝怎會這般吝嗇,不將之取出賜給病重的六世子呢?怎麼說侯將軍也為國為民立下過這麼多的汗馬功勞。
所以,宗政帝手中的這顆丹丘果,無論是在或不在,從此以後都將再也見不得天日了,他既喜歡,那便讓這果子,隨著他一起,爛在深宮中吧。
☆、年關
一轉眼便已到了年關,這一日顧相檀睜了眼,卻見趙鳶已是起了,正立在床邊繫著襟扣,待將一切整理妥帖,這才回頭對顧相檀伸出了手。
顧相檀從小就有這習慣,若是無事,總愛在醒來後眯瞪會兒才起身,此時瞧著眼前那細白手掌,直覺性地便給握住了。
趙鳶微微用力,將他拉了起來,顧相檀坐在床上看著他,任趙鳶俯身給他攏了攏散開的發,又拿了衣裳來給他披上。
說是為了趙鳶的病症顧相檀才住過來的,其實待趙鳶好些了,這麼段日子,特別是辰時,大多還都是趙鳶給照拂的他。顧相檀活了兩世,雖說經受了不少波折,但在衣食住行上他還真沒有一般和尚或僧眾的自力更生,哪怕以前在鹿澧的時候,身邊也是有蘇息和安隱時時隨著,又有師傅看顧,別說粗活重活,就是尋常的衣食住行,顧相檀都沒有幾回是親自動手的,即便穿的吃的未必像宮裡那麼精貴考究,但仍是把人養出了一身的皮嬌肉嫩清雅脫俗,要說真沒些關係,自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