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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過走到半途,遠遠地就瞧見一匹快馬奔來,趙鳶眯起眼,當看清馬上之人竟是衍方時,趙鳶心裡一個咯噔,當下就察覺不好了。
果然,衍方臉色青白,快馬急停在趙鳶面前,翻身就跪了下來。
“少爺,方才須彌殿前忽的冒出了一行黑衣人,糾纏住屬下和觀正禪師後,將……將靈佛給擄走了!”
趙鳶一怔,原本淡漠孤冷的面容一下子就褪去了所有血色……
……
此事事關重大,且觀正禪師也在,所以自然瞞不得宗政帝,於是臘月的夜半時分,紫微宮內一時燈火通明,宗政帝招來在須彌殿內和周圍當值的侍衛追詢,又盤問一路出宮時需途徑的關卡,可否看見賊人逃脫的路線。然而皆沒有結果,除了在荷花池附近的兩人有隱約聽見打鬥聲之外,待趕到時對方已經跑了,而他們帶著靈佛會去向何處,竟無一人得見。
宗政帝面如土灰,瞿光忙上前安撫道:“守宮門的侍衛沒有瞧見,那些人就應該還沒有出宮,只要靈佛在宮裡,總會找到的。”
右相仲戌良卻有不同的看法:“那些刺客就這麼輕易地闖到了眼皮子底下,連須彌殿都來得了,又將靈佛守了個正著,顯然早對這兒的情形了如指掌了,我大鄴禁宮豈是這般好出入之地?若不是守衛出了岔子,那便是他們早就侯在了這裡……而能做到這個地步,光憑這幾人的本事怎麼能夠?”
言外之意就是,這些刺客……有內應!
宗政帝被一點即通,猛地拂過桌案上的奏章,氣得額頭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大膽……大膽……太大膽了,當這宮裡是什麼地方,當靈佛是什麼人?又把朕當成什麼了!”
宗政帝登基這麼些年,他這些臣子們還從未見他發過這樣大的火,可見來者的確是戳到了宗政帝的軟肋了。
顧相檀眼下可不能出事,如果靈佛有何不測,宗政帝最大的指望便一下子都化為了泡影。
宗政帝越想越心急,揮手招來孫公公道:“給朕查!仔仔細細地查!無論是宮內還是宮外,哪怕將京城的地皮全都一寸寸地翻過來,也一定要把靈佛找到!”
……
顧相檀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所處在一方狹小又顛簸的馬車中,他轉了轉眼睛,好一陣才勉強看清了些周圍的情況,對方並沒有蒙他的眼,只將他的手背在身後給綁了,這樣做一般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嫌棄他身單力薄,根本沒法逃走,隨他們拿捏就是。而另一種,就是會速戰速決,將他拖到一個地方,手起刀落,一乾二淨,也不在乎他是否看到了些什麼又發覺了些什麼了,反正死人最安全。
顧相檀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一邊想著究竟是誰綁了自己。
按理說絕不會是宗政帝,因為自己的安危目前可同他息息相關,他巴不得把自己供起來,哪能會找人來對他不利呢?
但是萬事說不準,顧相檀自不會輕易信他,搞不定這皇帝老兒給自己布置了一個陷阱,到得關鍵時刻再跳出來充當一次好人讓自己對他感激涕霖也未可知。
不過如果不是宗政帝,那就是三王了,思來想去,三王這般做雖然比顧相檀預計的要早了點,但是應該最合情理,自己在這晚上一出事,宗政帝首先就會亂,他一亂就沒心思顧忌到神武將軍那裡了,這樣更有利於趙典動手,而如果他要對自己下了手,在目前三王和宗政帝的勢力還勉強能互相牽制的時刻,雖然自己死了對三王也有損失,但是遠沒有宗政帝失去的那麼多,如果顧相檀是趙典,為求最大利益和捷徑,他也未必會留下自己的命。
而萬一三王今晚並不打算殺自己,又或者半途自己被人救了,那麼三王搞這一出也能順便試一試朝中各方人馬對此的反應了,更甚者能由此窺探出宗政帝在朝中到底布下了多少暗線,而神武將軍那邊對於靈佛又持著何種態度,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該是三王的布置沒法被人識破,又沒法回頭來抓把柄。
所以,綜上可見,自己要想逃,並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半晌,顧相檀就把三王這番行動的前前後後都做了番完整的考量,不過正待他細思著對方會把自己帶到哪裡,而自己又該怎麼才能脫身的時候,馬車的帘子被一下掀了起來。
顧相檀忙歪倒一邊裝作自己還昏迷,眯合的眼縫間隱約可見一黑影跨了進來,緊接著一股汗液混合著皮革又有些酒的味道順風飄到了鼻子下。
車內真的很黑,顧相檀眼睫又長,遮蔽之下,對方一時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