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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顧相檀面上什麼也不說,做出一副淡然平和的姿態來,但是趙鳶能看不出嗎?
兩人的臉離得極近,顧相檀能感受得到趙鳶的目光就像兩柄利劍一樣想將自己的心刨開,把裡頭的不安和自責全都趕走,但是顧相檀沒有看他,依舊搭著睫毛,只唇邊的笑容在僵硬了一瞬後,慢慢地隱沒了下去。
趙鳶盯著顧相檀沒有血色的唇,能感覺得到手下的他在微微的顫抖,他不由嘆了口氣,攬過顧相檀,將他的頭壓在了懷裡。
顧相檀溫順地任他抱著,輕闔的眼中有些空茫,細看,卻又透著難以分辨的苦澀和幽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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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鳶傷了腿,顧相檀便不讓他時常來看自己,倒是趙溯,隔日便會來給顧相檀問個好或者送些東西什麼的,他知曉顧相檀心裡不痛快,便儘量不提那些糟心的事兒,只挑揀一些不痛不癢的話來說,比之往日那個在大多人面前一板一眼的趙溯倒是有了些變化。
顧相檀卻大半都在出神,只偶爾才搭個腔,此刻,他卻忽的問道:“那一晚,去崖底尋我,是趙典讓你去的,還是你自己去的?”
趙溯頓了下,直勾勾地看向顧相檀:“我自己去的,我……不怎麼放心。不過我去前著人告之了他一聲。”
顧相檀似是沒聽出趙溯前一句話的弦外之音來,直接問道:“他怎麼說的?”
“准了,且讓了兩個人跟著我一起去了,就隨在刑部的人裡頭。”
顧相檀卻越想越奇怪:“三王雖說再明目張胆,但是只要一日不撕破臉,這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若是他真不怕我知道那天是誰將我綁了,就完全不需要找南蠻人來動手,他自己的人去做還會更利落快速些,說到底他還是想遮遮掩掩的。”
如果顧相檀摔下山崖死了,三王選擇毫不顧忌還算有些道理,但是現下顧相檀還活著,三王總該要做些善後的事宜來撇清關係吧,那麼那一天,他就該同宗政帝一起派人來找顧相檀才是,怎麼趙溯自己送上門去要給他跑腿,他還不趁機多讓他帶點人獻獻殷勤呢?
趙溯蹙眉:“許是因著知曉胡天董的死訊沒這心思管這些了吧。”或者到如今還記恨趙鳶,連帶著把顧相檀一起記恨上了呢。
“他記恨侯將軍是一定的。”而且沒把侯炳臣弄死,趙典這心裡說不定有多不痛快呢,但是顧相檀總覺得這事兒有些詭異,還有許多關卡都沒想通。
趙溯見他眼下有些青黑,還擰著眉不停地思忖的樣子,忍不住湊近了些說:“靈佛還是多顧念著些身體吧,之前我送來的檀香的確東縣是好東西,睡下前讓人點了,會好眠的。”
顧相檀抬眼,淡淡對趙溯點點頭,不動聲色地退開一步道:“多謝溯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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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風宮內,和喜來報說禮部尚書瞿大人求見。
趙勉皺了皺眉,嫌被人擾了清淨,不過還是道:“讓他進來吧。”
瞿光一入內瞧見的就是難得伏案作畫的趙勉,不由道:“太子好雅興。”
趙勉顯然心情不錯,嘴角帶了笑,又在宣紙上落了兩筆後讓人將畫豎了起來,退了兩步細細地欣賞著。
瞿光自然不放棄這迎逢的時機,一看畫上所繪美人姱容修態娥眉曼睩,雖缺了不少神韻,不過憑他的眼力猜也猜得出是誰,不由對梅家大小姐的姿色氣質好一番誇讚,又說真真和太子是絕配,把趙勉說得尾巴都翹上了天。
“只可惜梅小姐身子不慡,已是好多日都沒有出門了,”趙勉說到此,又想起把梅漸熙害成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不由瞪了瞿光一眼。
瞿光暗忖自己沒事找事,不過心裡也把趙勉給鄙夷了一頓,這麼大費周章的給人家報了仇解了恨,可到頭來呢?梅漸熙是連一句謝都沒有讓人送過來,在她心裡,這皇位的儲君和遠在天邊的御國將軍差得何止一點半點,不過瞿光面上還是斂了神色,只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來。
“有什麼事說吧。”趙勉讓人把自己的畫拿去裱起來,又拿起桌上的貢茶品了好一會兒這才隨口問了句。
瞿光深知他的脾性,倒也不急,仍是帶著笑容道:“今日朝中之事,太子如何看待?”
說起這個,趙勉忍不住嗤了一聲:“還能怎麼看,父皇的意思你沒聽見嗎?說是讓人好好醫治侯炳臣的傷,但是你知我知,這傢伙已經廢了,花再大的氣力下去也不過是浪費藥材做無用功而已,什麼神武將軍轉世戰神,從此以後都只是個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