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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趙鳶可算是大王爺真正的嫡親長子,沙場無異於虎穴狼巢火海刀山,他身份尊貴,萬一出了差池,侯炳臣怕有一日到得地下無法同義父交代。

    於是只百般思量,沉吟不語。

    趙鳶見他擰眉,似是知他所想,便又把話重複了一遍,仍是那麼落落穆穆,無悲無喜一般。

    侯炳臣抬起頭問:“天子無道,聽讒納佞,背公向私,負德辜恩,若有一日君臣不和,外患未除,內憂又起,你該如何是好?”

    既然只有他們兄弟二人,侯炳臣也不再遮掩,直接將心裡的顧慮問於了趙鳶。宗政帝一直同他們有芥蒂,今日有丹丘果藏私之事,明日便會有旁的救命符被堵,或是軍餉糧草,又或是援兵助力,要是有一天趙鳶上得戰場才發現自己腹背受敵,無處不受刁難阻礙,這戰事又要如何打下去?所效君王無德無道,又要手下兵士如何以命相守?

    這些話不該在危難之際才來考量,要是一開始就沒有這般準備,這沙場不上也罷。

    趙鳶看向侯炳臣:“我沒有三哥這般日月衷心山河正氣,我不過想護得一人平安。大鄴不安,他自不安,只要這天下一日未順,我自也不會輕言放棄。”那意思便是,無論宗政帝使出何種手段為難作怪於他的堅定之心都沒有用,他趙鳶從不是為這君主而戰。  

    侯炳臣一怔,對於趙鳶話中深意頗為驚駭,呆愣許久才堪堪喚了一句:“六弟,你這般念想難道是為了……,那靈——”

    問到一半就被打斷:“他知也好,不知也好,都於這結果無甚干係。”其實只要是那個人想的,哪怕傾盡一切,趙鳶也會為他去做到。

    侯炳臣久久未言,半晌才長嘆一聲:“佛經中也說道:人在世間,愛欲之中,獨生獨死,獨去獨來。”情愛痴緣,在佛祖看來,不過全是一場空夢,但是紅塵中人卻怎麼都參不破悟不透,且心甘情願被這種痴念所困縛其中,掙扎不得,侯炳臣無法勸慰趙鳶,因為他自己何嘗不也是如此呢。

    侯炳臣搖了搖頭,還是道:“罷了,你既已下了決定,三哥自是站在你這邊,明日你便去軍營中開始歷練吧,只是起先切莫急功近利,循序漸進才好,待幾月之後神武軍營拔營,我們再作打算。”

    趙鳶跟著頷首。

    而侯炳臣這方話才落,那頭便傳來一訝然聲音:“誰?誰要去軍營中歷練?”

    緊接著書房的門便被打開,趙則急慌慌地沖了進來。  

    他腳步聲響,為人又沒有輕重,其實屋內兩人老遠就聽得他的動靜,此刻見他冒失,不由紛紛射去譴責的目光。

    趙則接到這幾柄眼刀,不由吶吶一退,抓抓腦袋委屈道:“我……我一時忘了敲門通報,要不、要不我再出去,重走一遍好了……”

    侯炳臣無奈地搖搖頭:“你這般激動,是因著也想去軍營麼?”

    趙則立時猛點頭,兩隻眼睛閃閃發光,能有一日為國參軍,大殺四方可算是趙則畢生的追求了。

    卻聽侯炳臣道:“就你這脾性,早著呢,再磨練個五六年吧。”

    趙則兀地就拉下了臉,那悲苦之情眼見著都要哭了。

    趙鳶不看這偶爾傻缺的七弟,同侯炳臣點了頭,說道:“我去練劍。”接著,就回頭逕自離開了。

    趙則一看他轉身,忙快步隨了上去。

    “練、練劍啊?我也去我也去,三哥,我走了啊!六哥……六哥你等等我……”  

    趙則一路跟著趙鳶穿過了閬苑瓊樓,也沒有選將軍府中寬闊的演武場,而是就在一片花苑中停了下來。

    牟飛緊隨在後,見趙鳶伸出手來,便將一直捧著寶劍交付到他的手中。

    趙鳶的這把劍名為霽月,取自“春台玉燭,霽月光風”之美景,是他的某一位教習師傅所贈。

    趙鳶接過霽月劍,在手中輕巧地挽出一個劍花來,便身姿若舞,練了起來。

    趙則在一旁看得心癢,忍不住要加入其中,同他比劃比劃。但是無亂他怎麼挑釁貼近,趙鳶就是左躲右閃,明明也沒見太多動作,卻怎麼都不教趙則沾了衣角,只把這位七世子急得險些跳腳。

    足足晃了趙則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趙鳶終於停下了腳步,趙則累得氣喘吁吁地瞧著他,出口的話卻是不願服輸。

    “六哥,你不用慢下來,我能跟上,再給我些時辰就行!”

    趙鳶收了劍,仍是一派淡然,只往一旁的樹下一站,說:“你練著,我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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