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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尚且如此,更難想邊關遠境又是何種樣貌?這天下太需要可以以民為天的將相良才了。
趙鳶想著顧相檀的話,不禁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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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裕國公府回來後,一連幾日顧相檀都只在殿中閉門念經,也沒什麼胃口,只把安隱和蘇息都急出了一頭汗。
這邊衍方又拿了午膳來,顧相檀卻只看了一眼就沒再動了。
衍方想勸,但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麼好,只能無所適從地站在一旁。
顧相檀忽的停了吟誦,側頭問了他一句:“皇上近日可有傳喚六世子入宮?”
衍方竟然道:“有。”
顧相檀眯起眼:“何時?”
“便是剛才。”
“所為何事?”
衍方頓了下:“說是走前有些東西要賞。”
顧相檀心裡一跳:“除了他還有誰?”
“該是無了。”
神武軍啟程,自是有送行酒會喝,何故要把趙鳶給單獨挑出來封賞?
顧相檀思忖著,慢慢站起了身。
……
趙鳶進得宮中,皇帝今日所傳召他的地方不在紫微宮也不在乾坤殿,竟是在宮中的蓊鬱苑內,此處琪花瑤草遍地,春分時節桃花紛飛,遠遠望去,一片紛紅駭綠,正是賞景的絕佳之處。
宗政帝坐在主位,身邊還有這兩位肱骨老臣,一位是敬國公,一位是慈國公,還有一位下手的,則是關永侯。
趙鳶走近,宗政帝忙給他又是賜座又是賞酒,笑著道:“朕之前同慈國公正說起了往事,不由一番感嘆,這才將你喚了過來,現在已是月末,不過沒幾天鳶兒你就要隨大軍拔營回陳州,這才回京一年都未滿,怎麼說朕都是有些不舍。”
趙鳶瞧著趙攸惺惺作態也不拆穿,俯首道:“謝皇上掛懷。”
“朕是掛懷,但再掛懷也沒有你外公想得多,兒女都不在身邊,不過兩個外孫,一個又要走,如何能放心的下。”說罷,便朝慈國公看去。
大王妃懷上趙鳶日晚,慈國公如今已是鬚髮皆白,只一雙眼睛卻依舊灼灼,背如勁松,聽著宗政帝言語,便向趙鳶望來,然後淡淡轉開了視線。
“子孫成|人不由管,他自有前程,老夫又哪裡干涉得了。”這話說得冷淡,任是誰都能聽得出裡頭的生分。
宗政帝卻是哈哈一笑:“大王妃溫婉知禮,沒想到鳶兒的脾氣卻仍是隨了國公大人。”
他不提這茬還好,提了這茬趙鳶和慈國公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特別是慈國公。朝中誰人不知,慈國公府伶舟家同大王爺趙謐勢同水火,哪怕當年大王妃身死,慈國公都未回去看女兒最後一眼,對於趙鳶趙則兩位外孫更是視如無物,且看趙鳶回京這麼些年,之前更是歷經生死,慈國公卻從來不聞不問便可得見一二,偏偏宗政帝還故意提起,不是要兩人難堪又是什麼。
慈國公冷哼一聲:“只可惜,這分親緣老夫可當不起。”
宗政帝瞥了眼趙鳶無悲無喜的臉色,仿佛對慈國公所言不痛不癢一樣,繼續道:“國公大人切莫如此說,養兒養孫皆是防老,兒孫難免頑劣,長輩能容則容,看看敬國公和梅大人不都是教女有方,合家和樂麼。”
慈國公老臉一抽,指甲都陷進肉里。
那頭敬國公連連搖頭:“不敢不敢,太子妃有今日還虧得皇后教導得好。”
“小臣也不敢,小女不才,承蒙皇上誇讚。”關永侯忙跟著道。
“兩位大人這就是謙虛了,懿陵有多好,本宮可是看在眼裡,不過今日得見梅二小姐,卻不想也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梅大人藏得可真好啊。”
梅四勝這邊話才落,那頭皇后已是裊裊而來,而身旁則一左一右隨了兩個人,左邊人一身紫衣,丰姿冶麗,便是才迎進宮的新婦,貢懿陵,而右邊人一身淺藍,雖也算得上眉眼清明,但在貢懿陵身邊卻實在是被襯得缺了些光彩,正是梅家庶女,梅漸幽。
聽得皇后這番誇讚,梅漸幽忙漲紅了一張臉,急急搖手道:“小、小女不……不敢,娘娘過譽了……”
“哪裡過譽,梅小姐德言容功蘭心蕙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皇后說罷,拉了貢懿陵在旁坐下,又讓梅漸幽坐到另一邊,正挨著趙鳶不遠。
梅漸幽吶吶著已是不知如何作答,那邊梅四勝也有些受寵若驚,這個庶女在他看來本是一無是處,如今突遭召喚,還被誇得這樣天上有地下無的,讓他一時也有些雲裡霧裡,再看看面前宗政帝臉色,和一旁坐著的趙鳶,他似是隱隱覺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