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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佛之人對於生殺大事本就極其看重,無論對方出身如何,只要顧相檀知曉了,哪怕他平日裡再不管事兒,此刻也一定會出手搭救的,不過在普通人眼裡太子要殺一個奴才不過一句話的事兒,根本無需來報,能特意讓人捅到須彌殿,又要借顧相檀的力,看來這侍衛應該不是一般的身份。
顧相檀果然著急,忙問:“這是何故?我先去看看,我們邊走邊說。”
小祿子和小壽子心裡一松,立刻在前頭帶路,而蘇息和安隱,加之衍方都不情不願地隨在了後頭。
路上,顧相檀仔細問了兩個小太監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太子身邊曾有一貼身侍衛,就是之前和牟飛在國子寺門前進行比試又被砍了三根手指的那人,不過因著在宮中逞兇鬥狠以下犯上,已是被皇帝貶了值,去了禁軍營當差,可是前幾日他卻又做了錯事,將趙勉給惹毛了,直接就要發落他。
顧相檀看著小祿子道:“到底是什麼事,莫要跟我打誑語,我要是知曉得不清楚,如何替那人說話?”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小壽子有些不敢說,但是小祿子明顯膽子更大,再想到荷包里先前收下的那些銀子和尋常靈佛待人接物時的溫柔謙和,便想就算告知他應該也不可能如何吧,怎麼說自己也算是救下一條人命了,好人自然有好報。
在心裡做下一番安慰後,小祿子嘴快道:“回靈佛,那人叫田梁,據他自己所說,昨兒個傍晚時分,他去酒莊喝酒,被人勸了多喝了幾杯就醉了,之後也不知怎麼就走到了與往日回家的路線完全偏差的小道上去了,糊塗之下竟然……竟然冒犯了一位小姐,可是田梁並不是故意為之,他自個兒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奴才和他打過幾次交道,這田梁脾性也算慡快耿直,就算喝了酒也不該做出這樣的事啊。”
蘇息這下倒反應快了:“喲,都快毀了人家小姐的清譽了哪能就這麼因著酒醉給開脫了啊,再說,到底是什么小姐會讓太子殿下給出頭啊?”
小祿子一怔,尷尬地說不出話了。
顧相檀冷聲道:“你現下不說,我到了那裡一樣知道。”
小祿子想了想,只有道:“是……關永侯家的大小姐。”
“啊呀,是那個名滿京城的大美人啊!難怪太子要怒了,看來危險啦!”蘇息大聲感嘆。
顧相檀垂眸思索,趙溯成事也不來個准信,沒想到竟是用這樣的法子,倒是可惜了梅漸熙了。
面上卻擰眉道:“這事兒皇上知道了嗎?”
小祿子搖搖頭。
轎子行了一陣就到了乘風宮外,有顧相檀在,小祿子和小壽子腰杆都挺得筆直,一路不用人通報就到了殿內。
而遠遠地就瞧見禮部尚書瞿光正跪在外頭,不停地向太子求情,一抬頭見到顧相檀總算來了,竟一路膝行過來就要抱他的腳,被衍方一個大步抬手攔住了!
瞿光只有跪在原位苦著臉道:“靈佛,求您救救下官的侄兒吧,他雖不爭氣,但怎麼也算是家裡一條血脈,又是三代單傳,下官只求太子能留他一條性命,下官可代其父母立誓絕不再犯,也定會給關永侯一個交代!”
瞿光心裡還真是挺恨的,這事兒沒法子求皇上,就算求了皇上宗政帝也頂多教導教導太子,田梁的命於他來說完全不值一提,到頭來估計還是伸頭一刀。而瞿光自然也求過朝中其餘的大人,特別是右相仲戌良,要知道,除了敬國公外他和關永侯的交情倒是頗深的,不過仲戌良還記恨著瞿光之前賭坊的事兒呢,眼下哪願意出手相幫,而且就算關永侯親自來了,想必也擋不住太子的怒火。於是想來想去,宮中能讓太子改變想法的,只有顧相檀了。
顧相檀頷首道:“尚書大人先請起吧,相檀會盡力而為的。”
只是他這句話才剛落,殿內便傳出一聲慘叫來,正是田梁的。
瞿光一愣,顧相檀已是對衍方使了個眼色,衍方忙去推門,卻見殿內一人倒在血泊中,而太子正手持利劍,臉上還維持著怒不可遏地表情望著面前的屍體。
顧相檀嘆了口氣,雙手合十,宣了聲法號。
瞿光回神後向前匍匐了兩步,接著又猛地頓住了身形,對上那沒了氣的表侄,面露哀戚。
顧相檀搖了搖頭,失望地看向太子:“漫天劫火炎炎里,都自殺生一念來。”
太子“哐當”丟了寶劍,自己也是一臉被嚇到的表情,驚恐地對顧相檀道:“我、我本不想這樣……誰、誰讓他竟對梅小姐做出……做出那般醜事!”連自己思慕多時,都不曾親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