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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則忍無可忍,終於手下失了輕重,只聽羿崢一個輕哼,趙則的利劍便直接插|進了羿崢的肩膀,殷紅的血沫飛濺而出,沾染到了趙則的臉上,這才讓他猛地停下了手!
趙則看著眼前景象,猶如一盆冷水自天靈蓋澆灌而下,手下一松,寶劍便咣當掉在了地上。
羿崢倒是沒什麼太大的痛苦之色,只皺眉用手捂著傷口,成行的血線從他指尖流出,他抬頭看趙則竟然看著自己仿似在發呆,不由吼道:“你瘋完了沒有,瘋完了幫個忙好吧!”
趙則一聽,立時跟著蹲□,臉上的戾氣已收攏了下去,只余眉間的惱恨和憂愁,緊張地看著羿崢的傷口。
“對、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別廢話了,老子懶得怪你,扯我一片衣角,給我把傷口扎一紮,血一會兒止住上點藥就好了,別像死了……”他本想說別像死了親爹似地,但話到嘴邊忙又咽了回去,覺得不甚合適,於是硬生生轉了個彎兒,“別像死了媳婦似得。”後來想想覺得這話也不怎麼對,但沒法改了。
趙則內疚的不行,羿崢說什麼,他便忙跟著做,不過他沒扯羿崢的衣裳,而是扯了自己的,用了些力在羿崢臂膀上打了個結後,不待對方多言,便一把挾起他就朝外跑去!
羿崢本想說你等等,你這是要去哪兒啊,睦王府里應該就有藥吧,後來又覺著還是算了,隨他去哪兒吧,反正現在不痛快的人最大,他樂意就行。
唉……
……
而在皇城的城樓之上,一個白影已是在此地站了良久,他負手而立,遙遙望著天際蒼茫,面容一片冷寂。
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時……
而在他身後,也有一道白影默默站著,前頭的站了多久,他便也跟著站了多久。
日頭東升,再到中天,繼而西沉,二人便一直未動。
顧相檀始終望著幾步遠的趙鳶,八月下,早已立秋,晚風烈烈,掀動著袍角,又順著袖擺領口不斷灌入,吹上一時半刻還好,這麼長時辰下來,誰都有點受不住,況且前幾日勞苦,顧相檀還有些寒症在身沒有好透。
前頭的趙鳶終於動了動,慢慢回過頭來,便見顧相檀一臉素白,身姿孱弱,仿佛要隨風一道悠悠蕩蕩的飄去了一般。
趙鳶心頭一跳,不知為何有些恐懼起來,忍不住幾步上前,伸手將顧相檀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儘管趙鳶的身上也很冷,但他的懷抱卻替顧相檀阻擋了往來的夜風,顧相檀微闔起眼,終於放軟了身子,脫力地靠在了對方的胸前。
“太子是四哥殺的……”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半晌,趙鳶忽的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
顧相檀卻不甚驚訝,只“嗯”了一聲。
“他恨他們。”
顧相檀抬起頭:“你恨嗎?”
趙鳶眯起眼,並未直接回答,他沉吟須臾,幽幽道:“十五年前,嘉瑞帝突然暴斃,大王爺在瀘州關中了南蠻人的jian計,你那時又還小,天下一時群龍無首,而趙攸和趙典便是乘那時各霸一方,趙典本就有羽林軍和胡天董的助力,又使計收復了另一位上將軍旗下兵力,歸入羽林軍中,而趙攸,則全盤接受了大王爺的勢力。”
這些情形顧相檀皆早就知曉,光是師傅就說起過好多次,當年也就是在這樣的兩難下,才有了上一代靈佛最後的旨意。
不過顧相檀卻未開口,只靜靜聽著趙鳶來說,下一刻趙鳶便道:“可是,又有多少人知曉,當年外傳大王爺不過生死不明,失去了蹤跡,可他並未薨逝,也未尋到屍首,而是在兩年之後,崎嶇奔逃,歷盡艱險,想方設法回到了京城……”
顧相檀不由得瞪大了眼。
趙鳶對上顧相檀的目光,一眼便從他眼裡瞧明白了顧相檀的意思,趙鳶點點頭,嘴角甚至帶了一絲淺笑,只是眸中只有一片冰冷。
“沒錯,那時宗政帝才登帝位,剛嘗到了手握大權的美妙滋味,怎麼容易輕易放棄這般到手的天下呢,也許大王爺曾經戰功彪炳,功勳卓越,於大鄴於百姓都是無可取代的英雄,但是對他趙攸來說,卻只是一個威脅,同三王一樣,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威脅。”
趙鳶的面目十分平和,但是顧相檀仍感覺到他在說這些話時攬在自己腰上的手越來越緊,幾乎將自己勒得都有些疼了,不過這些也都難以抹去顧相檀心內的驚訝。
趙謐當年竟然沒有死?!
還千方百計地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