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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相檀也不是為這事來的,不過是拿這做一個幌子罷了,要真在此和皇上細說,有那人在旁,顧相檀覺著自己的計劃一定過不了他那關,很容易就胎死腹中,於是他不過隨口一提,在眾人心神為此恍惚之際,又突地轉了話鋒,問起方才那事。
“相檀之前在外頭聽得各位大人聊得很是熱絡,不知是為了何故?”
宗政帝正愁怎麼才能將話頭帶偏,顧相檀自個兒拉了別的事來說,宗政帝求之不得,也顧不上旁得了,自然而然把趙鳶拿出來墊背。
“太子作為兄長成了家,其後便該是幾位弟弟的事兒了,鳶兒自小在外漂泊,朕也是為此自愧良久,如今只想讓他早日安定,物色一個好女子來多有照拂。”
顧相檀聽著,這才去看趙鳶,趙鳶也在看他,兩人視線在空中一個交互,顧相檀微微勾唇,撇開了眼,看向一旁的梅漸幽。
“難道是梅二小姐?”
皇后道:“靈佛同二小姐也見過面?本宮看來二小姐品貌才學皆是絕佳,不知靈佛怎般認為?”
顧相檀頷首道:“二小姐冰雪聰明善解人意,前幾日我回府祭奠家人,二小姐也特意攜了祭禮在府外等候良久,就為了出一份心,相檀在這裡再次謝過了。”
那日的情形皇帝和皇后自然知曉,要是沒有孫公公稟報,也就沒有今天這一出了,但是顧相檀在此時輕飄飄地道出,給敬國公和慈國公聽了去,立時便覺這姑娘心思深重,也不是人人都能想得到這般討靈佛的歡心的。
梅四勝臉上神色也有些尷尬,只連連給顧相檀作揖,示意靈佛不要謬讚。
顧相檀卻還沒說完,又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同梅小姐有過兩面之緣,梅大人教女有方,唯二的兩個孩子皆知書達理進退有度。”
話落,卻聽慈國公道:“靈佛有所不知了,梅大人子息不少,還有兩位兒子,也是人中龍鳳。”
“哦?梅大人好福氣,不知公子多大了?”
顧相檀問得瑣碎,慈國公竟也認真地答道:“老夫也不甚瞭然,約莫也有束髮的年歲了吧,聽說平日只潛心文武,故而不太出門,老夫便沒怎麼得見過,只是聽說罷了。”
“文武全才?當真是好,以後怕也能一夫當關,為國效力呢。”顧相檀讚賞地看向梅四勝道。
這平淡的一問一答間,卻讓梅四勝出了一頭的冷汗,對面皇上皇后的眼神也越發犀利起來。
梅四勝是有兒子,但這兩個兒子是他在外頭所偷生的,孩子的母親身份低微,皆是伶人歌姬一類,上不得台面,梅家之前一直住在江北,去年才被皇上召喚入得京,所以宗政帝對其具體背景知之甚少,沒想到慈國公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關永侯是皇上的人,這個無可厚非,所以皇上才給趙鳶指這婚,對他們來說,趙鳶以後若是再尋個得力的姻親,如虎添翼,倒霉得還不是他們,倒不如趁早斷了這退路,讓梅漸幽高攀了這門親事,就算趙鳶再不喜她,哪怕只是做側妃妾室也好,至少關永侯能與侯炳臣更進一步,說不準就從他身上撈到些消息或好處了。
但是這些前提都是梅四勝沒有兒子,而且還是能文能武的兩個兒子,趙鳶手裡雖說還沒有實質的兵權,但他入了神武軍營也就是早晚的事了,宗政帝就算想擋,怕也是要費好大功夫,若是到時候趙鳶和梅漸幽有了子息,關永侯再長了別的心,這兩個兒子的存在可就變得格外重要起來了。
說不準宗政帝便要受那腹背受敵之難。
宗政帝越想越不對,偏偏貢懿陵又說話了:“六世子武藝了得以一敵百,自是讓人放心倚仗的,只是戰事膠著,沙場又瞬息萬變,這一去短則也要一兩年,長則……”她不太好說,“梅二小姐可以等,但是這大小姐卻……”
眾人皆知,梅家嫡長女梅漸熙自從田梁一事後始終閉門不出鬱鬱寡歡,她年歲早已及笄,只是心有所系,遲遲不願婚配而已,姐姐還未嫁,妹妹倒嫁了,嫁的還是趙鳶這樣的龍血鳳髓,難道樣貌出身樣樣高她一頭的梅漸熙反而要比她差上一截?要是再覓良婿,板著指頭算一算,京里剩下還有誰的身份能與趙鳶相匹敵的?除了尚且年少的趙則,不是一條道上的趙界外,只有趙勉能算得上的了。
就算太子本來就對梅漸熙心有所屬,但是這話可不能在敬國公面前說,更不能在貢懿陵面前,這不是打太子妃的臉嘛?這才成親幾天?
所以,哪怕是皇后,聽得這個也一下子就拉下了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