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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之,記得,漫天劫火炎炎里,皆自怨恨一念來。”
顧相檀一怔,半晌點了點頭。
待觀正也離開後,顧相檀才伸手輕輕撫了撫身旁顧璟長和顧夫人的棺木。
“爹,娘……”顧相檀顫著聲,“怨恨……相檀可以放下,只是有一個人,既已重活一世,相檀卻實在放不下。”
說著,他轉向不遠處的佛像道,“我欠他的,我自是要還,待我將他的債還清,我必到您面前,給個了斷。”
說著,顧相檀又重重磕了九個響頭後,將抄了一夜的佛經於靈位前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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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孫公公招了小祿子到紫微宮說話。
小祿子事無巨細地稟報了,包括顧相檀那日來時問了哪些小廝的名字,今日又攜了佛經去祭拜父母,何時回來的,回來時的神色如何,無一遺漏。
趙攸細細聽著,太子趙勉在一旁有些不耐。
“不過就是一個小和尚罷了,能耍出什麼花兒來?”他始終覺得父皇過於小題大做了,“自小長在宗廟佛寺,會說的話就是勸人向善,不要殺生,他要真能趨吉避禍,裕國公闔府又是怎麼死的?”
趙攸揮退了小祿子,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朕這般是為了誰?你何時能長點心呢?你瞧瞧洗塵宴那日趙界是如何表現的,再看看你!”
趙勉忍不住道,“他私下裡荒唐事兒做的可少麼,三王府里的家僕每日都能被他活活打死幾個,就會在外頭裝腔作勢,有一日定要撕了他那張偽善的臉。”
“行了……”趙攸聽不得他那小肚雞腸的話,“總之,你若要坐穩這太子的位置,你就要讓顧相檀和你一條心,京城眼下大半兵力可都落在趙典的手上,靈佛要是再被他們攬去,你自己說說,你還求什麼?”
提到這個,趙勉就來火,大鄴這麼些年,哪個太子有他做的這麼窩囊的,處處還要看那趙界的臉色,自己的父皇雖登上大寶,這麼些年卻一直被三王給牽制著,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得,總怕一個不察在夢裡就掉了腦袋。
但若要說真靠這麼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就顯了轉機,趙勉也實在不信,他更願意把希望壓在別的上頭。
“父皇,侯炳臣那兒可是有消息了?”
侯炳臣是大鄴的神武將軍,近些年駐守邊疆,手下一乾死士皆訓練有素克敵制勝,有他所在的地域,百里內南蠻人不敢來犯。不過趙攸早就有想讓他回京的意思,但是侯炳臣卻總是推脫邊疆防禦不可懈怠,這不上個月他又打了一場勝仗,趙攸再次舊事重提,但依舊……
趙勉看著趙攸遞給他的書信,狠狠地將它摔在了地上。
“這個侯炳臣,膽子越發大了,他這是要造反嗎!”
“朕知道他在想什麼,”趙攸眼睛轉了轉,對孫公公道,“讓陳彩進來。”
沒片刻,一個身穿侍衛服的頎長少年便進了屋,對趙攸和趙勉行了禮後,趙勉讓他跪在地上沒起來。
趙攸道,“你再把你那日去鹿澧的見聞都說一遍。”
陳彩倒是不慌不忙,悠悠道,“臣前一步去的相國寺,和瞿光大人一起見了靈佛,而太子則去鹿澧城內找六世子。”
想到那一天,趙勉更是不慡,“父皇,那趙鳶根本不住在城內了,而是逕自跑到了相國寺附近,可讓我好找。”
“趙鳶怎麼說的?”趙攸問陳彩。
陳彩道,“我後來在郊外小院內尋到六世子時,他的侍衛說他們在城內留了口信,此次是因著病得重了,才去相國寺找觀蘊大師的。”
“哼,定是趙界又給他下藥了,真是越來越有恃無恐,不過這趙鳶命也真夠大的,前前後後這麼多次都死不了。”
趙攸似有些不滿,“他要真死了,你以為是好事兒?侯炳臣就第一個不答應,別說,還有曹欽呢。”
“難道我們還真要看趙鳶臉色了?”說到這個,趙勉也有些急了,他知道父皇心裡一直存著別的思量,相比於趙界眼紅他這太子之位,趙勉心裡其實更介意的是趙鳶,畢竟當年……
想到此,趙勉表情微微扭曲。
趙攸卻猛地拍了桌子,指著他呵斥道,“朕往日是怎麼教你的,你自己看看你這幅模樣,喜怒皆形於色,難當大任!”
趙勉縮了縮,立時低下頭來。
趙攸喘了兩口氣,才想到陳彩還在,又問,“六世子所住之地,離顧相檀有多遠?”
陳彩一呆,“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