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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佛門中人不管紅塵俗世,但靈佛開口,又是家國大業,幾人自是點頭。

    “靈佛且放心,我等自會安排齊整,決不讓消息走漏半點。”

    沒多時,帳篷便搭建而起,流民也若潮水一般將偌大的姬完小城擠得滿滿當當,即便有了準備,卻也險些失了妥當,好在宗政帝派來的援兵也到了,這才勉強將情形穩了下來。

    顧相檀看著一身大鄴戎裝的陳彩,頎長的青年面上也添了磨礪,眉眼多了幾份淡然沉穩,再不似曾經那個寄人籬下的奴才。

    “還要勞煩陳副統領親自到此跑一趟,真是多謝了。”顧相檀笑著道。

    陳彩忙俯身:“靈佛切莫這般說,無論於公還是於私,下官的職責都是拼死保得您的平安。”言語誠摯,句句懇切。

    顧相檀知他所想,於是也不多言,只讓陳彩隨著他一道去新辟出給災民所建的地方瞧瞧。

    那兒已是出了姬完的主城,中途還需穿過一片枯樹林,三面環山,雖仍是頹敗寥落了些,但比起一路上的顛沛流離已是好上太多。

    而顧相檀並未表明身份,但城內早就口口相傳,有不少百姓都知曉是靈佛前來才將大部分人自鬼門關前救了回來,於是此刻看見這般典則俊雅的少年出現,身旁又隨了一夥的大鄴將士,心裡已是有了七八分的數,於是紛紛上前,鋪胸納地,頻頻叩首,以表感懷大恩之情。  

    雖然陳彩已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但災民眾多,一個不察還是讓人欺近了靈佛的身,對方疾走到近前,忽的撲上來一把抱住了顧相檀的腿,繼而嚎啕大哭起來。哭號的無非便是一些感恩戴德的話,但顧相檀和周圍的侍從都被他驚嚇到了,好在陳彩反應極快,立馬讓身邊的人上前將人拉開了。

    顧相檀忙說自己無事,又急急吩咐陳彩快些繞過這兒去另一頭看看,這才堪堪躲過了過分激盪的群情。

    待行到一處開闊的地方,陳彩在一旁說道起這山坳的地形。

    “此處曾名‘鳴鳳山’乃是除東縣的白兔山外最高的一處山谷,因著天候乾燥,連年無雨,便好似火鳳在此棲息一般,故而得的雅名……”

    顧相檀一邊頷首,一邊垂下眼打開掌心,手中不知何時被人塞了一方小小的紙片,打開一看,只見其上用炭灰歪歪扭扭地寫了四個字:登堂入室。

    顧相檀唇角微微一勾,將紙片收回了袖中,問陳彩:“你怎的知道這些?”

    陳彩面上一紅:“屬下在路上尋了姬完的地圖來看的……”  

    顧相檀並未追問,緩步向著前面走去:“一轉眼已是七月中了,再過幾日你便先行回京吧,記得,把那貪官一道帶回去。”

    陳彩沒有讓隨侍一起,只自己跟著顧相檀,聽得他說這話,不由怔了下,似是有些不願,擔心靈佛在此地的安危。

    卻聽顧相檀道:“無妨,我自是有人看顧。”這話他說得肯定,唇角更揚起一抹笑意,雖弧度淺淡,但襯著眼中溫柔,仿若流光溢彩一般。

    陳彩雖覺奇怪,但到底沒有置喙,靈佛自有安排,他只需聽命便是。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已是快進到山坳之中,顧相檀遠眺眼前景色,雖蔓草荒煙寂靜無聲,但天際遼闊,高山地險,自有另一番模樣。

    顧相檀眉眼輕轉,不知想著什麼,忽的指著前方一處問:“那是何物?”說罷逕自走了過去。

    陳彩立刻跟上,快步行到顧相檀面前,替他撥開橫生的枝椏,掃清路上的雜石,繼而慢慢露出其後的東西來。

    卻見是幾叢土壘、幾塊石碑,寂寂臥於此處。

    “該是姬完城外的一些村民所立的墳地吧,好像有些年頭了,這‘鳴鳳山’雖偏僻了些,但也算是方圓百里的一處寬廣吉祥之地。”陳彩左右看了看,說到。  

    顧相檀點點頭,瞧著那石碑之上,從姓氏、名諱、再到生辰時歲皆有篆刻,可見立碑之人的細心周到。

    陳彩抬頭看了看天色,剛想請靈佛早些回去,卻察覺到顧相檀身形一怔,回頭再看,便對上了一張呆愕的面容。

    只見顧相檀方才臉上的淡然安矜全數褪去,眼中一瞬間盛滿了難以言說的驚駭之色,仿若千萬星斗簌簌墜落,在地上迸裂出刺目的眩光。

    陳彩被那眸中滿溢的神情所懾,忙循著望去,就見靈佛所看的那方墓碑上提著兩個字:喬瀛,生於嘉瑞二十七年,三月十六,卯時,卒於嘉瑞五十一年,七月初七,辰時。

    這碑文怎的將生辰八字皆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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