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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白無故被教訓了一頓,還又是拿靈佛又是用皇帝來壓他,瞿光還能有什麼話好說,只能鄭重地表示日後一定嚴加管教,再不會讓此事發生。

    孟粟了了此事後滿意地從尚書府離開,然而一回到戶部便聽同僚又拿來了好幾本採納的帳目,孟粟看了眼,皆是一些禮宴的置備。

    “宮中又要辦宴?”

    同為主事的官員道:“你這是忘了啊,皇孫沒幾月便要至晬盤之日了,這些聽說都是皇后親自擬定的。”

    孟粟想起來了,太子的長子不日就要滿周歲,再看那禮單,所列名目繁多冗雜,卻沒幾樣與皇孫有瓜葛的,戶部的人也是精怪,知道孟粟為人古板剛正,聽說上頭還有左相罩著,雖不知真假,但是一般棘手的事兒就全愛丟給他。

    孟粟又道:“那裡頭的玉佛玉器等要問釋門寺相請嗎?是否需得告知靈佛?”說與不說,這銀子花銷差得可不是一點點”

    同僚擰眉,心道這種小事還要詢問靈佛不是找麻煩麼,嘴裡只能說:“靈佛還在碧河縣未回吧?也不知何時才能進京呢。”碧河縣便是疫病最重的災縣之一。  

    話落卻見戶部尚書和兩位侍郎帶著下首幾人嘩啦啦地全涌了進來,邊走邊張羅著眾人快快做清算盤點。

    同僚忙拉著一人問道:“這是何故?又有哪裡要花銀子?”

    “這次沒錢也要拿錢出來啦!”一郎中道,“方才前線剛傳來的消息,西北兩州此次大捷,神武軍往陳州助軍兩萬,一同將南蠻人一舉打出了千里之外,主將司朊重傷,怕是一兩年內都不敢來犯了!”

    孟粟猛地跳起,一把抓住來人問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來人興奮道:“皇上自然高興,於是傳召御國將軍回京,怕是人已經在路上了!所以下個月的宮宴必定要大做啊。”

    待身旁兩人嘰嘰喳喳地走了,孟粟還有些呆愣。

    時隔三年,神武軍和御國軍竟然都要回京了嗎?

    ☆、回來

    碧河縣,稻斗村。

    顧相檀站在吳家橋的野坡之上,放眼望去村落內只剩一片荒煙蔓草,枯井頹巢,而身後則搭建了二十來頂小蓬,裡頭時不時有些身著僧服的和尚來回穿梭著。  

    一旁安隱正在同顧相檀說道著疫病的消息:“上個月十五前,南邊的九個縣已是將草藥都送到了,夙州的武曲寺、賢文寺也將客室暫且騰出盡力收攏難民了,還有不少鄉紳地主跟著開了米倉鹽倉,把自家的糧食都捐了出來。”

    大鄴寺廟何止千萬,信徒又多,平日受多方供養,得萬民信賴,此時伸手援助也算是自然,然而如此這般將寺門大開,將所有災民難民全招致旗下,又日日拿出香油積攢放齋供宿,不顧自身安危,實屬首次,若不是有靈佛詔令,想必定達不到如此一呼百諾之效。

    而顧相檀卻也是無奈之舉,天災人禍自是難免,以往大鄴也曾歷經多種大難,卻從未有一次君王如此無能,簡直將天下子民逼得都要沒有活路了。

    “村內昨日死傷幾多?”顧相檀問。

    安隱道:“十多人……”比之前幾日動輒就要幾十上百的死,已是少太多了。

    “火場祭台可搭好了?”

    安隱頓了下,還是點點頭。

    這些人都是因疫病而去的,屍首自是不能掩埋,怕頑疾蔓延,反而污了水源,於是只能就地火燒,每百人便要做一個簡潔的道場,每一次,顧相檀皆親自前去超度念經,安隱和蘇息屢勸無果,靈佛尊貴,哪裡是能出入這般極險之地的,若是一個不察,染上了疫病,誰都擔不起這個大責,但顧相檀自從聽聞東縣有疫症流出後就硬是要親身前去,兩年多下來,已是走過了大鄴幾十個大小城縣,也許真是天可憐見,為善佛佑,往年身嬌體弱的靈佛此次卻安安康康地撐了下來。  

    用顧相檀自己的話說,那一次懸崖之下他到底沒有死成,或許不到下一代靈佛降生,自己該沒有那麼快去見佛祖的。

    可是在旁人看來,靈佛這般不顧生死,常年同大多受感染的疫症群混跡在一起,總是由不得人不提心弔膽,也由不得人不感恩戴德。

    而安隱起先不明白顧相檀如此堅持的道理,只要靈佛口諭一出,天下佛寺無不聞風而動,何故要這般事必躬親呢?

    後來這一日一日過去,安隱才漸漸懂了,只有顧相檀在,宗政帝才不會胡亂應付,他雖拿不出多少銀子,但為保靈佛周全,必定會在顧相檀眼皮子底下做出一派明君的姿態,一路讓欽差前後跟隨,嚴查死守,上下官員也不敢藉此中飽私囊,懈怠以對了,至少從知府到衙役皆是傾盡全力救災,半點小心思都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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