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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趙溯也當六世子是自己痊癒的,這才有此一說。
顧相檀點點頭:“神醫醫術了得,我也很是佩服。”
趙溯這話不過是想套一套顧相檀在將軍府中的近況而已,想到那一天對方一去不回頭,留著趙溯一人面對一桌殘羹剩粥,明知這人走了,趙溯卻仍是等到天黑才離開,將個中不甘生生吞下,如今好容易尋到機會開口,不想顧相檀卻四兩撥千斤地把這事兒對付過去了,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準備告訴他。
趙溯心內憤懣,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暗忖著要如何再問,卻覺身旁顧相檀緩了步子,不由抬頭望去,就見一頂小轎行在不遠處,轎旁隨了十六位侍從,個個魁梧奇偉鷙狠狼戾,一看就都是練家子,而宮中有這般做派的,除了三王府的,不作他想。
不待趙溯開口,顧相檀忽的眉眼一動,逕自便走了上去。
衍方在後忙快步相隨,手已放到腰側劍柄上,就怕萬一要動手能先發制人,切不可讓靈佛傷到半分。
那些人也早注意到身後有人,他們一個個都是三王手下千挑萬選的高手,這才能來保護三世子,如今靈佛在前,哪能狗眼不識泰山呢。
於是一人忙掀了轎簾去通報,其餘人則斂了氣勢,低眉順眼地給顧相檀跪了。
不一會兒趙界就走了出來,手中扇子一搖一搖,在這寂夜之下白晃晃得格外刺眼。
“給靈佛見禮了,這寒夜天涼,靈佛怎不坐轎?可否需趙界相送?”趙界態度倒是悠然,邊說邊瞥了眼一旁的趙溯。
顧相檀臉上表情已是變了,雙眉緊皺,目不轉睛地看著趙界,直把趙界看得險些破了那一身淡定,好在沒多時顧相檀便收了目光。
“三世子,我有些事想問你,可否借一步說話?”顧相檀壓著聲說。
趙界一怔,先是莫名,繼而眼中就摻上了防備,笑著點了點頭。
顧相檀看看趙溯,趙溯雖不甘願,但還是退了一步,當先告辭了,趙界又把轎夫和侍衛都遣遠了,用眼神示意他們注意著些,別讓人把話聽去了,這才走近顧相檀。
顧相檀沉吟一會兒,語帶鄭重地問:“三世子是否聽聞前一陣宮中所發生的事?”
趙界裝傻道:“宮中的事?趙界不知。”
“便是先有我被擄在前,六世子中毒在後。”
“哦!原來是這個……”趙界恍然,又痛心疾首,“也不知怎麼就給那南蠻人混入了京內,這才引出一片混亂。”
顧相檀直勾勾看他:“南蠻人?三世子這般以為?”
趙界疑惑:“難道不是?”
顧相檀沉聲:“話已至此,我也實不相瞞,有人對我說,此事乃三王所為,所以我才想來向三世子求證一番。”
趙界心裡猛地跳了跳,面上卻哈哈大笑起來:“這話從何說起,靈佛莫不會信了吧?”
顧相檀說:“我要信了,便不會來問你了,只是三世子可否給我個說法。”
趙界心神急轉,三王所做的一切自是有他這兒子在旁推波助瀾的功勞,他們敢做就不怕對方發現,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同宗政帝撕破臉皮,戰他個一戰,但是這準備中卻不包含顧相檀會親自來問,趙界一時都不知該說這靈佛是真傻還是假傻了,若自己是兇手,他這般直搗黃龍難道他趙界還會親口承認嗎?若自己不是,顧相檀不止打草驚蛇,還將給他說道此事的人一起供了出來,真是小野村里養出來的活菩薩,沒見識之外,還至真至“蠢”得很吶。
趙界忍不住在心裡把顧相檀一通看輕,嘴裡依舊不遺餘力地喊冤:“靈佛難道不知,前一陣羽林將軍也身死在賊人之手,現下還未將他捉拿歸案,羽林將軍待我如親子,又與父王情深友於,我們哪裡來的心思再去加害旁人?我和父王潛心修佛,對您更是敬重,又怎會暗下殺手?若是因此觸怒了菩薩,怕是幾輩子都無法償還這罪孽。如此風起雲飛之時,我等自該同心協力對抗外敵,卻不想竟有人伺機陷害,簡直其心可誅!”
顧相檀一臉肅穆,想是覺得趙界的話說得有道理,但卻仍是道:“但南蠻人離大鄴千里,若是沒有人相助,如何能輕易行事?”
趙界冷冷一笑:“靈佛慈悲,所以多得是人願意拿您當槍使,我和父王招人懷疑,不過是因著我們手中握著京城兵力罷了,若是照此來看,說一句大不敬的,我們方便,旁人難道就不方便了?靈佛掌天下民心,得您相助,比得十萬兵力還要有用,我要真有賊心,也絕不會向您下手,反而想法設法地討好還來不及呢。”話外之意便是,那些苦苦獻殷勤地才更值得懷疑,好比宗政帝,又好比……趙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