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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相檀哼了一聲:“你還要問我?不是問衍方就什麼都知曉了麼?”
趙鳶看著他,不知在想什麼,片刻轉開了目光。
顧相檀卻不依不饒地問:“你怎麼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衍方是你派來的了?”
趙鳶不抬眼,也不說話,直到被顧相檀追的煩了,才說了句,“知道便知道了吧。”這語氣褪了幾絲冷色,竟讓顧相檀聽出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顧相檀驚訝,難道趙鳶從來沒想過要同自己解釋嗎?又或者他本來就覺得自己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其實回頭再想,顧相檀才發現,若是不能應對的答案,趙鳶寧可閉嘴、沉默、不予回答,也甚少對自己撒謊,而且他說了便一定會做到,不說也會默默做到。他以前總覺得趙鳶的心藏得深,才使得自己用了這麼多些年才堪堪覺察,然而重新把路走了一回,帶了真心去體悟,才明白原來這人從來就處處是真心。
感覺到顧相檀看過來的目光,深沉中又摻雜了隱隱的哀傷,趙鳶不懂,卻不知為何也覺得心頭一盪。
剛張了張唇要說話,外頭蘇息叫道:“公子,將軍府到啦!”
趙鳶回神,當先起身出了轎,又回頭伸手把顧相檀一起拉了出去。
轎外,一眼便可見威武雄壯的府門,侯炳臣帶著薛儀陽、趙則和一干副將親自迎了出來,朗聲笑著對顧相檀道:“靈佛來了,快請快請,末將已等候多時了。”
顧相檀同他客套了一番,便隨著他們一起進了府,沿途行去就得見宗政帝為籠絡這位大將軍花了多少的功夫。
這將軍府雖不至於天上地宮金碧輝煌,但閬苑瓊樓峻宇雕牆還是算得上的,光是那用來演武的私人校場便已是打造的氣勢磅礴周到萬分了,從侯炳臣的言行也能看出,他對這新居頗為滿意。
幾人又來到正廳,那兒已是擺開了筵席就等著顧相檀入座。
兩輩子以來這還是顧相檀第一次同神武軍營的人如此親近,聽著侯炳臣對自己介紹起他那些勇猛善戰的副將,又想到他們一個個戰功彪炳,上一世卻未必都有善果,顧相檀就有些心緒起伏,千迴百轉間難以為外人言。
而那些副將也原以為靈佛該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才是,但眼前這位少年雖看著矜貴清雅了些,實則一開口就平易近人,不過幾番來去就已經同大家打成了一片,毫無架子,也並沒有滿口佛理禪道,反而讓人覺著同他說話很是親近舒心,只可惜將軍和靈佛不能喝酒,要不然這場面定然更加熱鬧。
這種時候趙則總是最來勁,他把杯中的清茶喝出了陳釀的氣勢來,猛地一拍桌站起道:“左尋右尋總是不得機會,今日正好靈佛也在,你們誰出來讓我比試比試,看看我近一段時日功夫練得如何了。”
幾位副將互看一眼,只哈哈笑了起來。
趙則見他們不說話,又朝趙鳶看去,趙鳶抿了口茶,也不理他。
趙則氣不過,大聲道:“怎麼?你們這是瞧不起人啊,宮裡的師傅都說我進步了得,兩人一同上都不是對手!”
“噗……”這話一說,終於有人搭腔了,只是出口的語氣卻不怎麼好。
“宮裡的師傅?呵呵,木匠師傅還是花匠師傅啊?”
趙則一瞧,又是上次那個神氣活現的神醫,想到之前在大殿上他對自己的口出不遜,趙則不服,“那你來,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莫不是黃毛小兒信口雌黃。”
“你說什麼!”羿崢顯然也是個激不得的,當即便跳了起來,“既然你要找死,小爺就讓你看看我的能耐。”
說著當先一翻身躍了出去。
趙則一見他那身姿,立時兩眼放光,跟著三兩下蹦在了後頭。
薛儀陽要攔,侯炳臣卻道:“隨他們,打不死就是。”
誰知這話說了還不下須臾,外頭就傳來一聲慘叫,眾人忙匆匆去看,就見偌大的院內,羿崢叉著手站在一旁,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趙則。
而趙則則面朝下趴伏在地,正捂著屁股氣若遊絲地哼哼。
☆、游府
羿崢鄙夷地看著他:“之前是誰誇下海口耀武揚威的,就你現下這本事,莫說什麼兩個人一起上,便是我兩隻手一起上就能讓你起不來床,還想上戰場,做夢吧。”
趙則被嘲笑得漲紅了臉瞪他,眸光在一片撲閃後忽的暗淡了下去,嘴裡也不再嚎了,只渾身發抖,顯是被氣狠了。
薛儀陽忙上來扶他,使了半天勁才讓趙則站穩了,急道:“傷著哪兒了?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