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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儀陽道:“不,我要去神武軍營。”
顧相檀說:“我正好也有些事要尋侯將軍。”
“哦?既然如此,靈佛要不同去?”
顧相檀想了想,頷首,於是兩人結伴往神武軍營而去。
侯炳臣此次入京,只帶了三千兵馬,近衛一百隨扈,王副將和商副將不放心,勸他要多提防,但侯炳臣拒絕了,他知曉宗政帝憂心什麼,回來的人不能多,要不看著這麼多軍裝齊整的兵士浩浩蕩蕩軍臨城下,皇上必是要心生警惕,然而回來的人也不能過少,否則主帥都歸京了為何大部分兵馬還駐留那邊,難道是有旁的居心?皇帝也要起疑。
所以,進一步錯,退一步也錯,於此功高震主之時還是要處處小心,以免落人口實引人多心,所以侯炳臣讓跟著一同回來的那神武軍的九成兵力都駐紮在城外遠郊,京中有親眷的准許回去看看,沒有的則七天一假,平日便如在陳州一般練兵,作息吃喝毫無變化。
顧相檀遠遠就得見軍營那頭旌旗蔽日,壁壘森嚴的模樣,一眼望去竟不見盡頭,而走得近了更是被那雄赳赳氣昂昂的軍容給震得心中一盪。
他沒有讓人通報,只悄悄地入了營,可是即便有薛儀陽在,顧相檀還是經受了些盤查,他倒是好耐心,若不是薛儀陽最終給制止了,怕是那守營的兵士要搜身顧相檀也不會反對,還用一派親和地欽佩目光看得人家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然而到了營中卻不見侯炳臣的身影,薛儀陽問了王副將,得到的回答卻是不知曉。
副將不知曉將軍去了哪兒?哪怕如今不在戰場上,但軍貌未散,這軍紀自然也該在,種種一切都應猶如在陳州一般照辦,將軍跑沒了,這可不是一句話便能揭過去的小事兒。
況且,顧相檀瞧著薛儀陽那眉峰緊蹙,卻隱現無奈的表情就可知,這情況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他只有笑道:“眼下還早,不急,薛大人,我們一起等等吧。”
薛儀陽眸色一閃,眼中掠過仿似為難的神色,不過仍是點了頭。
兩人於營中對坐,喝了三四杯茶後,眼看著已到晌午,顧相檀依舊淡定,但薛儀陽的臉色卻不怎麼好了。
顧相檀看著他,主動起了話題。
“薛大人,近日朝中可還好?”
顧相檀到京城一段時日了,但宗政帝顯然並沒有讓靈佛干預政事的打算,顧相檀自己也是清新寡思,不是看書就是念經,基本不問世事,如今忽的問起這個,當然不會是對朝政有興趣,能讓他關心的無非也就一樁事。
果然,薛儀陽轉了神思。
“關於那案子,小臣近日的確獲悉了不少眉目。”
顧相檀穩了穩心緒,儘量讓自己的神情順著所思量的方向走。
“哦?有何進展?”
見薛儀陽斟酌,顧相檀又道:“若是不便,薛大人也可不說。”
薛儀陽卻道:“不,小臣還想請靈佛評斷一二。”案子未結,理當的確需要保密,但是眼前之人身份特殊,加之薛儀陽一直不忍於顧相檀年少便遭此大劫,心裡難免偏頗。
於是,便一五一十地說道予顧相檀聽了。
“仵作查驗之後,傷口的確如三世子之前所言一般,兩頭淺中段深,的確是南蠻人所使的彎刀所為,而據當晚那些目睹賊人逃離時的百姓供述,那些人身形高大健碩,非大鄴人之貌。”
“所以,真的是南蠻人幹的?”顧相檀問。
薛儀陽頓了下:“那些證人是如此咬定的,而再往下細問,他們卻說天色黢黑,賊人逃得又快,他們都沒瞧清了。”這也是宗政帝頭疼的地方,尋不到證物,證人又被人先下手買通,無論怎麼盤查,皆只能得到這些消息,若是按此來看,這案子已是能結了,就是南蠻人潛入敵國,殺害大鄴官員滿門。
但是,這絕不是宗政帝要的結果。
顧相檀不語,只目不轉睛地看著薛儀陽,想是知道他還有話未說一樣,果然,薛儀陽又道:“但是小臣又私下著人去到顧府周圍探看了一番,雖然那些百姓都說什麼也不知道,但是這點便已是奇怪之處。”
顧相檀點頭:“一百零九口,要動手豈止是一時半刻,殺一兩個沒人發現也就罷了,殺了這麼多,怎麼可能周圍的人一點動靜也聽不見,又沒有一人得以逃脫?”
薛儀陽能聽得出顧相檀語氣有些微顫,但又見對方面容透著平和,平和得近乎詭異。
“的確如此,所以我讓羿崢扮成普通兵士和我一起於夜半進了停放顧府眾人的靈堂,查驗屍體有何異常,而經他一驗,果然有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