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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否還說了什麼特別的話?”
衍方思忖了片刻,搖了搖頭。
貢懿陵離開太子書房後,衍方也退了出去,二人又自乘風宮外相遇了,貢家大小姐見得衍方不過淺淺一笑,只讓他代自己向顧相檀問好,又說靈佛現下在將軍府操心,她也希冀六世子能早早康復。
“就這些,旁的一句未提?”
“未有。”
顧相檀沉吟,轉頭看向一旁桌上擺著的那株玉簪花,若有所思。
“其實……就算她問起了也無妨,我不過是讓你去乘風宮送了一趟書而已,並沒有旁的什麼。”
衍方立時明白了顧相檀的意思,點點頭:“便是如此。”
“那你且休息吧,”怕是昨兒個一晚上定是沒有睡好,“這幾天我都會待在將軍府的,還有蘇息和安隱在旁照應。”
衍方領了命,就要退下,顧相檀又喊住了他。
“此事……多謝了。”
衍方卻道:“不是靈佛說的麼,屬下什麼都沒有做。”
顧相檀一怔,笑著點了點頭,眼中含著感激之色。
轉身回到房內,顧相檀還在琢磨著方才的事兒,一抬頭卻對上了一雙幽幽望過來的眉眼。
顧相檀呆了呆,回神後三兩步衝到了床邊。
“淵、淵清……”
顧相檀雙手抓著床沿,面上帶著一種似哭又似笑的激盪表情,臉皮都因興奮而漲紅了起來。
趙鳶眼瞳微眯,但眸色卻是清明的,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顧相檀。
“你、你還覺得哪兒不適嗎?要不要喝水?”顧相檀有些著急,想去喊羿崢,又想著還是給趙鳶倒些水,一時竟有些無措。
然而一起身,手腕卻被握住了。
那力道極輕,隨便就能甩脫了,但顧相檀卻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看向趙鳶,似是等著他的吩咐。
趙鳶將人往自己這處拉了拉,顧相檀忙順著俯□,湊近了過去。
趙鳶勉力抬起另一隻手,緩緩地拂過顧相檀的臉頰,因著才醒,指尖還是抖的,卻仍撐著力氣,一下一下,從腮邊到下顎,來來回回依依不捨一般。
顧相檀何時見過這樣的趙鳶,這個人永遠是隱忍的,冷靜的,傲氣自若的,哪像此刻這般,眼眸中透出濃的化不開的思慕和眷戀,如泉水一樣絲絲縷縷地淌出,綿密悠長,毫無遮掩。
儘管顧相檀早知對方心事,如今在這般的目光下也不由得鼻尖發酸,心潮翻湧。
他抬手回握住趙鳶的,動了動唇剛要說話,此時門被人“砰”得打開了,羿崢直直地沖了進來。
“六世子醒了吧!”
見得趙鳶睜眼回視,羿崢明顯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這丹丘果到底有用。”
之後又是一番忙活,還要診脈開方子,做之後的調理,鶯歌雖沒有聊黃草這般霸道,但到底毒入肺腑險些喪命,要將身子養回來少不得費些功夫。
侯炳臣、薛儀陽還有趙則又都來看,趙鳶撐著說了會兒話,便又熬不住睡了過去,一直到入了夜才又醒轉了過來。
一睜眼便見得房內燭火幽幽,不遠處一人正坐於案前,埋首正思量著什麼,趙鳶就這麼默默地看著他,直到對方察覺到他的目光,看了過來。
☆、同眠
顧相檀放下手裡的玉簪花,走了過來。
趙鳶低聲地問:“什麼時辰了?”
顧相檀說:“快到亥時三刻了。”
亥時三刻他還留在將軍府中,趙鳶瞧著顧相檀眼下的青影,心內波瀾微動,費了些氣力才抬起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床榻。
顧相檀心裡一跳,面上卻是淡然,轉身吹了桌案上的蠟燭,又回到床邊,剛要上來,趙鳶又道:“外頭風寒,穿著外衣睡明兒個要受涼……”
顧相檀頓了下,還是順遂地除了外頭的衣裳,只留一身純白的褻衣,這才小心地自床尾爬了上去躺到了里側,從八歲那年趙鳶中毒,到如今五六年過去了,在保有清醒的時候,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這般同榻而眠。
明明昨晚還能淡然處之的,如今察覺到趙鳶在一旁的氣息,顧相檀沒來由的就覺著手腳有些沒處放了,左右游移了一陣,還是將就著擱到了胸前。
趙鳶微偏過頭,靜靜地瞧著他的動作,半晌,主動開口道:“這毒怎麼中的?”
顧相檀的神思立時就隨著他走了,將三王布下的連環套前前後後都說與了給趙鳶聽,待提到解毒的丹果時,顧相檀頓了下,輕聲問:“下午的時候,你都……聽到了吧?”自己在外室同衍方說的那些話,那時趙鳶該是正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