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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方和那幾個黑衣人交過手,他們的功夫底子不錯,用的也是大鄴武夫們擅使的招式,但是拳來腿往間總透著那麼些的古怪,這劍在對方手中硬是使出了刀一般粗糲的氣勢來,而在最後一個人離去前,衍方偷到了他防禦的空當,直接一劍捅到了他的後腰處,那人捂著流血的傷口逃竄不迭,匆忙間,衍方又在後兩截指腹上窺到了幾枚深暗的厚繭,這個地方,要是練尋常的劍可不怎麼會練成這樣,由此可見,這些人平日使得武器定非同一般,至少不是大鄴人愛用的大刀或長劍。

    趙鳶琢磨著衍方的話,對於這些人的身份已是有了些眉目,而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些是從千里迢迢特意為了某些目的而來的人,那自然不會把顧相檀輕易地就藏在宮中等著宗政帝去找,而趙鳶這一路過去,見得京中守衛已是全體出動,挨家挨戶的開始搜查,這形勢說明城內也早已不再安全了,要是對方聰明的話,應該人一抓到,趁著布置還沒起就已經走遠了,此刻,也早就不在城裡了。

    所以趙鳶決定直接繼續往城外去追。

    他胯|下的這匹寶馬便是侯炳臣之前送他的烏金國的供品,趙鳶將其馴服之後就從軍營裡帶了回來,給它起名為麒麟,麒麟通體烏黑,只在左耳耳尖處有一小撮白毛,跑起來四蹄生風,迅如閃電一般,根本不是宮中那些侍衛的馬匹可比擬的。  

    趙鳶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出了城,他隨著地上的馬車印記行出了老遠,只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賊人哪裡會這樣笨,明晃晃地留下標示等著別人來找,與其之前的行事風格完全背道而馳,而且若真是南蠻人所為,他們一向驍勇善戰,生來便與各種凶獸毒蟲為伍,對於野外地形更有絕佳的洞悉力,絕不會犯這樣傻的錯誤,由此可見,這一切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趙鳶猛地勒緊韁繩,掉頭就走,且選了另一條岔道的小路折返,而此時,官道的大路上,一行宮中侍衛的快騎正速速行來,對方隔著一大片林子和趙鳶做了一個短暫的交匯,繼而又分做兩頭,各自跑遠。

    趙鳶一人一馬並未被發現,而那頭人這麼多趙鳶自然聽見了動靜,但是他的麒麟並沒有停緩,仍是像一柄利劍一般往前飈去。

    小道的路自然沒有官道那般平坦,明顯有些高低起伏,但是路面上的土卻鋪散的十分均勻,且連大些的石子都沒有,就好像有人拿了掃把把這條路從頭掃到了尾一樣,說不出的可疑奇怪,趙鳶想,這該是在馬車後綁了類似竹條又或是結實的布帛的東西,邊走邊撫平掩蓋了馬車的車輪印才達到的結果。

    又走了一陣,回到了離京城約莫十多里外的一個分岔路前,這個路口很大,因著挨近一個馬蹄形的山崖處,往來呼嘯的山風也極大,吹得不遠處長到小腿高的野草嘩啦啦的不停舞動。  

    趙鳶下了馬,湊近了看地上的痕跡,路面的平坦一直到山崖前就被凌亂的馬蹄印給打破了,該是之前路過此地的官兵留下的,他又走到野草邊去看,若說攪亂的土地能重新被掩埋,但是折斷的野草根精卻是無法被輕易抹殺的,趙鳶看著眼前那歪了一小片的野草,眉頭一皺,忙順著這方向往前走去。

    朦朧的月色映不出山崖下的全貌,但光是那黑洞洞地一片就足夠趙鳶冷了半片的心肺。

    如果真如他所猜度的那般,這樣摔下去……到底會如何?

    趙鳶不敢深想了,只壓著翻騰的胸口,放聲叫道:“相檀!?相檀!”

    清亮冰冷的聲音沒入寂夜之中,在虛茫空落的山崖邊徘徊不迭,連帶著將話語裡深藏的驚懼都放大了千百倍。

    ……

    顧相檀昏昏沉沉間,整個人都已經脫了力,只憑著最後的一口氣才沒有放開手,不過雙臂都酸麻得快要失去了知覺,但是顧相檀卻始終沒有放棄,如果他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他重活一遭的意義何在?佛祖讓他回來歷經這一切的意義又何在?

    他不能死,他還有太多太多的事兒沒有辦成,他還沒有替淵清達成願望,沒有還卻上一輩欠下的債,沒有讓那些人嘗儘自己種下的苦果,他怎麼能死?

    所以顧相檀堅信自己會活著,堅信佛祖會讓他活著,只要自己不放手,他就不會死!

    希冀的力量、不甘的力量,加之愛恨情仇的力量,這些疊加在一起都是無窮無盡的力量,讓虛弱如顧相檀都倚靠著意志硬是撐了足足一個時辰,但是,顧相檀的腦袋卻是有些不清楚了,眼前也黑成了一片,就在他連續失去了兩次意識又茫茫醒來時,顧相檀真是覺得自己大概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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