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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淡笑搖頭:“完全不用,我的童年很幸福。”無意跟她再交談下去,舉了一下酒杯,打算離開,“祝您愉快。”
巴隆夫人得體地微笑著,卻並不打算放他走,不著痕跡地擋住了他的腳步,道:“有些話說出來可能有點不近人情,不過出於責任我必須和您提一句。”
沐耐心地道:“請說。”
“如果您的孩子是名嚮導,請您一定把他送到嚮導學校,聯邦需要您的幫助。”
沐不動聲色地深呼吸:“我想我沒有那麼幸運。”
“抱歉,這種話題大概任何家長都不願意聽到,但這是我的責任。”巴隆夫人表情難得誠懇,“嚮導太少了,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出生率,我們也不能忽略。院長,《嚮導保護法》實施已經近五十年了,我們的學員數量一直沒有大的提升,民眾對我們仍舊存在很大誤解,把我們當成禁閉所、集中營。您是醫生,是科學家,我希望這種偏見不要存在於您這樣的人身上。”
沐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眼神明顯冷了下來:“我對你們沒有偏見,夫人,《保護法》實施近五十年,通古斯學校為改善嚮導的生存環境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我個人非常欽佩。但凡事有因必有果,大屠殺至今不過百年,數百萬被強制墮胎的嬰兒,在高牆內絕望死去的嚮導,這些都不是枯燥的數據,他們的親人很多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一切都比《保護法》更真實,更鮮活,要取得民眾的諒解和信任,我想您的路還很長,很長。”
他的語氣稍顯激烈,巴隆夫人有一瞬間的語塞,良久才嘆了口氣,道:“連您都稱它為‘大屠殺’,果然還有很多人記著那件事。”
“事實無法磨滅,歷史無法抹去。”沐淡淡說,“人類雖然喜歡向前看,但並不健忘……我就是大屠殺結束前一年出生的,夫人。”
“哦。”巴隆夫人臉上表情一變,“原來如此。”
沐沒有再說什麼,舉杯示意,側身離開。巴隆夫人在身後叫住了他:“院長,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您的孩子是嚮導,您會把他送到嚮導學校來嗎?”
沐的身影頓了一下,回頭:“沒有這種可能性,夫人,我上周我剛剛做過基因檢測,她沒有嚮導基因。”微笑了一下,“她是個女孩子。”
“噢,恭喜您。”巴隆夫人眼中失望一閃而過,隨即舉起酒杯,微笑道:“不過還有隱性基因的可能。”
沐淡淡搖頭,沒有再回答她的問題,不知道是說沒有這種可能,還是說不會送去嚮導學校。巴隆夫人將晶瑩剔透的水晶杯遞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幾米外的長窗之下,巫承赫托著一個圓形餐盤,延伸聽覺,一直注意著他們的談話,見沐走開,眉頭輕輕蹙了一下。他拿不準巴隆夫人向沐說那番話是意有所指,還是單純出於“校長”的身份,不得不向他安利《嚮導保護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她發現了沐的嚮導身份,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把他弄進嚮導學校。
以沐的年紀和身份,一旦進入嚮導學校,必然會在短期內面臨相親和結婚的問題,到時候他的事業,他的孩子……巫承赫簡直不敢想像那樣的情況,以沐強勢高傲的性格,要怎麼適應輔助和從屬的地位?怎麼適應一個強勢的異能者對他占有和支配?
手上驀然一重,巫承赫抬眼一看,原來是一名嚮導教師將空酒杯放在了他餐盤上。那人順手又拿了一杯新斟好的,對他微笑道:“謝謝。”
“不客氣。”
那人剛要走,又回頭看他一眼,“咦,你是沐院長的親屬嗎?”
“哦,不,我是院裡的學生。”巫承赫忙道,“我們長得有點像。”
“噢,真是挺像的。”教師端詳了他一下,一副要跟他聊天的架勢,“聽說院長在懷孕,是真的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呵呵。”巫承赫心道哪裡都有八婆,敷衍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學生,對老師的事不大清楚呢。”
“噢。”那人像是對他十分有興趣,“你是新生嗎?幾歲了?”
“我是大二生。”巫承赫道,“您還要點別的嗎?點心?我去幫您拿。”
“哦哦,不用,我在減肥。”那人一臉逗逼樣,喝完手裡的雪利酒,又換了一杯白蘭地,“你們這的酒不錯,比通古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