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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東齊連忙惶恐地擺手道:“不不不,小民並非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讓宋景微,吧束脩略調高一些呢?他期期艾艾地說出來,他的這個想法。
“那不行。”宋景微說道:“我本來就是為了造福百姓,收二兩銀子已經是迫不得已,又如何能收更多的銀子?”
連張本卿也點頭道:“是啊,全免費就更好了。”自己管轄的鄉里出了這麼個大善人,他巴不得呢。
沈東齊漲紅了臉,也知道那不現實,可他也得解決自家私塾的問題呀,他只好嘆氣道:“唉……其實也不是我的意思,我在外頭跑商並不指望私塾的收入過日子,私塾開不開倒是無關緊要。”
宋景微提議道:“學生出走,不外乎是嫌棄你們束脩太貴,你們只要把束脩減下三分之一,想留下大部分學生不是難事。”依他看來,很多家長只是以此來威脅沈家私塾減束脩,並不見得是真心想出走。當然,打定主意出走的也有一小部分,至少這幾天就有五六戶來問過了。
“三分之一?”沈東齊倒抽了一口涼氣,未免減得太多了些。
“怎麼了,既然你在外面跑商不缺錢話,何必在乎那點錢?”宋景微說道:“既想你家的私塾不倒閉,又想賺足銀子,天底下沒有那麼好的事情。”
這話說得很實在,人人心裡都贊同。
沈東齊面露難堪道:“……也只好如此了。”減束脩,還一減就三分之一,希望他家二老別瘋了。
食不知味地吃完這頓飯,沈東齊和劉越灰溜溜地回了沈家本家。宋景微則是繼續陪張大人到處走走,隨便聊聊。張大人卻愛和這個年輕的公子聊天,時不時地就能聽到一些獨特的見解,一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手段。
每一次和宋景微聊完,他總是有種豁然開朗,又漲姿勢了的感覺。
“你真是不錯,是以我很好奇,你怎會甘心倉促嫁人?”瞧著這人的年紀只有十七八的模樣,這邊男人出嫁的年紀多是二十一二歲,實在是娶不到了,才無奈出嫁的。只要是男人,誰甘心嫁給別人,替別的男人生兒育女?
“這個說來話長,太多原因了。”宋景微笑笑,未打算細說。
“呵呵,也罷,我瞧你精神氣好了不少,興許不是壞事。”張本卿嘆息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嗯,托張大人的福,以後也要越來越好才對。”宋景微淡淡地笑著。
下午時分,他獨自送張本卿離開,臨走時從懷裡掏出一個木匣子,說道:“景微偶得一物,恰巧合了大人的風雅。”也不說旁的客氣話,就塞給他了。
張本卿瞟了一眼,木質樸素,雕工精緻,他收著不失禮。
待到了轎子上,打開木匣,是一把金鑲玉扇,上頭一首絕句,確實是風雅之極。他哈哈笑起來,說道:“景微果真是個大俗人。”金銀之物啊。
走回頭路的宋景微,忽然打了個噴嚏。在遠處等他的沈君熙,快步走過來接他。見狀掏出一條細白的面帕,給他使用。
“你怎麼,隨身帶著這種東西。”宋景微用完,才問道。
“給你備用的。”沈君熙比劃道,把髒帕子接過來,折好收入懷裡。
“哦。”宋景微紅著鼻頭,說道:“我好像要感冒了,快回去喝薑湯。”
沈君熙聞言,不敢耽誤,連忙牽起他的手走回去。在路上走著,不時側頭觀察一下宋景微的狀態,見他鼻子紅了,雙眉便皺起來。
“沒事的,不一定會感冒。”
“嗯……”沈君熙握緊他的手,感到是溫暖的,才放心了一點。今天出去吹風,又走了這麼久的路,他瞧著很心疼。
“我還沒病,不用擺這副表情。”宋景微受不了他頻頻關注,便說道。
“嗯。”沈君熙才移開視線,一會兒單手比劃道:“給那位大人,送了什麼?”他看見宋景微從房裡拿東西,想來是送給張大人的。
“還能是什麼,送銀子。”在宋景微眼裡,能賣錢的東西等於錢,等於銀子。什麼藝術啊,什麼古董啊,抱歉,他沒有那個細胞,他是商人,大俗人。
“……”沈君熙的表現有點驚訝,嘴巴微微張開,眼睛也略圓。他以為宋景微和張本卿是朋友之交,但是眼下看來,似乎與他所想有出入。
“怎麼了?很驚訝嗎?”宋景微撇嘴笑道:“我告訴你,這個世間上最牢固的關係就是利益關係。有利益的交往才能良性發展,沒有利益的交往大多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