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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屏風可以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男人的剪影,這人就像一棵梅花樹一樣透著摸不著的暗香陣陣。
或許,也只有在看不到步風塵的樣子時,我才能如此深切的感覺到這身體裡藏著的截然不同的兩個靈魂。
“我和他的關係,既是這個世界最了解彼此的存在,又是此生此世最大的敵人,我們無時無刻的不想著要將對方置之死地,每一天,每一年,都思考著讓對方消失的方法。”步風塵以平淡的語氣敘述著。
“你知道我們都做了什麼嗎?呵呵……”步風塵輕笑了一聲,話語裡透著幾分抓不準的情緒,“最開始的時候,我們試圖通過增強自身修為來將體內的另外一個人消滅,可惜的是這並沒有成功,這種互相比較的瘋狂修行反而讓我們的修為突飛猛進,我的修為增進亦是他的修為增進,他的內功增進亦是我的內功增進。”
“可笑吧?明明是最大的敵人,可最後卻由於彼此的這種關係讓步風塵這個人成了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修行者。”步風塵淡淡說道。
如此一來,倒也是有幾分好玩,我可以想像步風塵試圖將另一個自己消滅而瘋狂修煉的樣子,這兩個人可能為了這種競爭而埋頭修煉了許久,可結果卻是他們都變強了,誰也消滅不了誰,卻造就了一個聖門門主。
步風塵繼續說道:“悠長而無盡的歲月已經足夠我和他尋找出不同對抗彼此的方法,這其中一個就是記憶。”步風塵頓了頓。
“記憶?”我隱約之間覺得步風塵會講一些我感興趣的東西,例如為何有些關於偽聖的記憶偽善知道,有一些卻根本不知道。
“簡單而言,就是我此時說經歷的一切,我可以選擇屏蔽一部分,一些我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就像是我不會讓他擁有我與你一起時的一些記憶。”步風塵說道。
“聽起來還挺有趣。”步風塵這麼一說的話,我以前的疑問也就有了解釋,不過偽善是不會平白無故的突然告訴我這些事情的。
“有趣嗎?呵呵。”步風塵輕笑一聲,屏風後的人影似乎動了一動,他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聲音和步伐一樣的緩慢,“在我醒來之後,他留給我的一級只有零零碎碎的一些關於峨山鎮裡發生的事情。”
然後呢,步風塵想要說些什麼?
一抹白影越過屏風,步風塵手裡拿著一條毛巾走了過來:“他隱藏了關於你的一些事情,像是你的武功盡失,像是你被人下了藥,這個人是誰?”他停在了我的身邊。
“嘩!”的一聲,水花灑落地上,一把奪過步風塵手裡的毛巾,我從浴桶里走了出來,隨便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之後拿過乾淨的裡衣披上,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麼偽聖沒有留給偽善任何關於藥的記憶。
儘管我的確因白河所做過的事情而感到不舒服,可我若是真的要不顧一切的殺了白河,那當年也不會有跳懸崖的愁天歌了,我不是不會真的下手,只是如今的辰國不能亂,也不能突然少了一個皇帝。
“為什麼?”背對著步風塵,我繫著腰間的帶子,“你為什麼想要知道,為了幫我報仇?”
“我以為我所認識的步風塵,會是一個有仇必報,絕對不會讓欺負過他的人活在這個世間的男人,何時……竟然變得如此仁慈了呢?”步風塵漸漸走到了我的身後,伸手攬了上來。
轉過身推開了步風塵,我深深看了眼眼前的男人,步風塵若是想要為我報仇的話,這份心意我領了,我不需要任何人來為我出頭,也不會蠢到覺得偽善這麼做是因為他愛我。
伸手拍了拍步風塵的肩膀,我笑著說道:“這樣講的話,我最應該殺掉的人是你步風塵吧,而且只是遇到了一個壞蛋,他已經死了。”
在我的心裡,白河已經成了過去,和死,也沒有多大區別。
“罷了,你不想說就算了。”步風塵說話的時候突然眼神一動,而後緊緊盯在我胸口上掛著的流光珠,“他把這個給你了?”
步風塵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而後就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這是怎麼了?我低頭望著自己胸口上躺著的流光,實在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
……
那天步風塵看了偽聖送我的流光之後就莫名其妙的離開了,隔天的時候那個男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態度比起之前明顯要冷淡了許多。
以往走在路上的時候,偽善步風塵總會時不時的過來和我聊聊天,和他聊天的感覺其實不錯,步風塵不愧是活了很久的老妖怪,就學識方面而言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看來他並沒有把所有時間都花在想著如何消滅另一個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