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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謙靠坐在椅子上,面無血色,安陽正在幫他包紮手腕上的傷口。一旁的小几上,是滿滿三碗血,和一把沾滿血跡的匕首。
慢慢走過去,單膝跪在那人腳邊,輕輕吻上纏了厚厚白布的手腕,伸手把人打橫抱起。那人偎進我懷中,蹭一蹭,聲音斷斷續續:“你忘記把我的燒餅和醉雞帶回來了……易揚,我好疼……”
聲音低下來,人已經睡了過去。是啊,我的文謙是最怕疼的啊!文謙體質特殊,即使輕輕碰一下也會青紫一片痛上許久。這次,怎麼敢讓人在自己身上動刀放血呢!三碗血,足有一千多毫升,怎是你一文弱書生受得了的!
“我煎了一碗藥,待會兒你餵王爺喝下。我以一個大夫的尊嚴保證,王爺不會有事。”安陽端著一碗藥進來,放在一邊,局促不安。
“如果你有醫德那種東西,蕭睿就不會中毒了。”幫人蓋好被子,我拿過藥碗攪拌幾下,“安陽,事情的根源不在你身上,我不想跟你多說。這一切,只能說是陰差陽錯。”
“對不起,我會把他們都治好的。”安陽紅了眼睛。
“我信你。這幾天多虧你了,還有,剛剛很抱歉,我心情不好,不關你的事,我不該遷怒到你身上。”
“沒事。我先過去配藥了。”安陽應了一聲,低著頭出去了。
給一個暈睡過去的人灌藥並不輕鬆,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把一碗藥餵下去。這個時候我格外懷念起前世的醫療技術,人暈了只要打點滴或是肌肉注射就好。
直到第二天下午文謙才醒過來,即使有神醫的藥作為調理,終是失血過多,整個人都懨懨的。放了一次血,人也感覺瘦了一圈。
“易揚,你去幫安陽吧!他需要助手,而神醫谷的醫術是不可外傳的。”文謙喝下藥,張開嘴巴呼氣。
“不行,你這裡不能沒人。這樣吧,我讓王鐵過去,那孩子很機靈,而且安陽也有意收他為徒。我給他們打下手就好,這樣也能同時照顧你。”我搖搖頭,放下藥碗,遞過幾顆蜜餞。文謙笑眯眯叼在嘴中,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臉色還是異常蒼白,笑起來顯得更加單薄。
安陽雖說不著調,打開藥箱之後絕對是天下最認真的大夫。我對那些治療過程一竅不通,也只是跟在他後面燒個水遞個東西什麼的打下手。這是一間近乎密封的冰室,寒氣逼人,我和王鐵都穿了厚厚的棉衣,安陽卻是滿頭大汗。常常一次針灸下來就要十幾個小時,安陽是不得片刻歇息的,更別說吃東西補充體力。我做的更多的是拿著布巾幫人擦汗,瞅准間隙餵人一點東西吃,以免治療過程之中大夫先倒下。
第七天的時候文謙可以下床到院子裡走幾步了,蕭睿身上的紫斑也開始慢慢褪色了。一番忙亂下來,終是見了成效。
蕭睿的膚色慢慢恢復了正常,只是人一直沒有醒來。“毒已經解了大半了,剩下的慢慢調理就好。”安陽總算喘出一口氣。
而這時,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已是初春了。這一年的春節,我們幾人卻是在那間冰室度過的。
算算來到這個世界幾年,每一年的春節都在不同的地方。第一年,在那個小山村,大雪封山,三個人圍在火爐前守歲。第二年,在一所小宅子,一個人,忍著病痛。第二年,和文謙一起,邊關軍中。這是第四年,一間冰室,通宵的忙碌。三個人再次聚到一起,卻是以這種方式。
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蕭睿已經與正常人看起來一般無二了。只除了,毫無知覺。我曾想過是不是被毒傷到了神經成了植物人,就連安陽也說不清其中緣由。
但是,總算可以暫時鬆口氣了。
“今晚吃什麼?”文謙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巴到我身上要吃的。在家裡調養了幾個月,文謙也開始往外跑處理積壓的公務。只是很容易餓,每次回家的時候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今天宮裡送了一斤小銀魚過來,我給你做了半斤,還有半斤養在水裡明天拿醬煎了給你下飯。”摸摸那人細細的腰線,還是瘦,自從上次放血之後似乎一直都胖不起來。這個人雖然掩飾的很好,只怕每天心中都在不安吧!
“不,都做成銀魚鑽豆腐!這裡銀魚太少,每次吃得都不過癮。等以後我們回去葫蘆鎮,你一定要天天做給我吃!”文謙眼睛亮晶晶,迫不及待等著開飯了。
“好,天天做給你吃。”我點頭,拉了那人一起去餐廳。
“還要豆腐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