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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縣令說著話時,內心是愧疚的,事實也是如此,他覺得自己是受之有愧的,但那個時候,他也下定決心,如果今後還能當官,他一定要做個好官。
「大人,我哪算得上什麼好官啊?」
清河縣令也是幾天沒休息好,腦子裡面就是團漿糊,再加上情緒激動,差點就要將過去自己貪污受賄的事和盤托出,話都到嘴邊了,他及時給剎住了,隨後還是哭,也不知道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因為自己過往做的那些事後悔。
蘇梁淺還像自己那樣坐著,看著清河縣令,一直到他的哭聲漸漸平息了下去才道:「我說過了,過去的事,我既往不咎,既然你自己也意識到了錯誤,今後就努力做個好官。」
好一會,清河縣令才停止了眼淚,看著蘇梁淺,信誓旦旦,保證自己今後一定好好做人,好好為官。
清河縣令在懊悔的同時,內心又是驕傲的,這次救了這麼多人的壯舉,他也參與其中,這是多大的功德,一萬多條人命啊,朝廷若是論功欣賞
清河縣令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他已經是罪人了,應該將功贖罪才是,還想著什麼升官發財。
蘇梁淺看他的樣子,內心是相信的。
如果可以選擇,這世間絕大多數人,大略都是想做個好人而不是惡人,只是很多時候,好人難為,反而是做壞人,日子更逍遙,但如果做好事是能有回報的,誰又還會去為惡呢?
或許,清河縣令將來還是會因為抵住不住誘惑或者其他原因還像從前那樣,但是太過分的事,他定然是不會做的,與其再找一個自己什麼都不確定的人,不如就給他個機會,至少,地動後續相關的事情,他應當是會盡心的。
「大人,是這樣的,太子允諾,每人給五兩銀子,我剛過來的時候,不少百姓都詢問起這事,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嗎?」
五兩銀子,對尋常百姓來說,那可是一筆巨款,現在家園被毀,這筆銀子就更加珍貴迫切,剛清河縣令過來的時候,有不少已經聽說的百姓詢問他此事,要不然他都不知道這事。
事情具體的情況,清河縣令並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等會回去,肯定會有更多的百姓向他問這事,他總得給個答覆。
蘇梁淺眼睛微微睜大,聲音以意外而變的有些尖銳:「竟有此事?」
清河縣令沒想到蘇梁淺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事,看向王承輝,王承輝瞄了蘇梁淺一眼,配合著演戲,「是這樣的,百姓家園被毀,太子體恤他們疾苦,答應給每個百姓五兩銀子的補助,不過地動一事,蘇大人一直都是最大的負責人,這銀子的事,自然也是要你解決的,還有小公爺。」
季無羨看著盯著蘇梁淺的王承輝,一副要賴上他的架勢,簡直想拍手叫絕。
我去,這一個個演技怎麼都這麼好,這是一點都不浪費啊。
季無羨在片刻的怔愣後,就和最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那樣,氣憤道:「這是太子自己承諾的,堂堂太子,自己說的話做的事情,還要別人承擔責任不成?而且,這關我和蘇妹妹什麼事?我們做的還少嗎?蘇妹妹將他母親的嫁妝都拿出來了,水患沒發生前,季家就拿了近百萬兩銀子出來,這次百姓的補助,也是我和蘇妹妹墊的,還讓我們出銀子?能為百姓做的,我們都會做的,但現在,我們已經山窮水盡了,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這是在喝我們的血!」
季無羨聽著自己義憤填膺的斥責,心裡同時暗暗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他的演技,也是槓槓的啊。
「太子既然允諾了百姓,那當然是要給的,而且同是百姓,都受災了,總不能厚此薄彼,我們沒銀子,王家有啊,王家是太子的外家,這筆銀子你家來拿!」
季無羨將鍋甩開了王承輝,王承輝當然也不樂意,雙方大吵了起來,清河縣令都是懵的,他又知道兩人急眼了就會動手,心裡怕怕的。
「好了!」
蘇梁淺大聲呵止,「這事問過太子再說,太子既然允諾了,肯定就會有辦法的。」
清河縣令擦了擦淚,抬手拭去額頭被嚇出的冷汗,心咯噔一下,直接呵呵噠,問太子?那些百姓有些不知道太子的德行,他還不知道嗎?要不是蘇梁淺壓著,他估計都灰溜溜的逃回京城了,地動的前一天,要不是蘇梁淺及時趕到,他都撇下百姓飽了。
一個只顧著下半身的好色之徒,有腦袋沒腦子,好逸惡勞,不能吃苦,清河縣想了半天,心裡全是對太子的吐槽,一個優點都沒有。
他最後的結論就是,話是太子說的沒錯,但他有辦法能負責才怪了。
「反正我不管,這事你們得想辦法!」
眼見著同樣的話題,又要重複著幹起來了,清河縣令心都是提著的,帳篷外突然響起了個老婦人的哭聲,最開始是就只有個老婦人,很快的又有年輕婦人和小孩的聲音,號喪似的。
「兒啊,我可憐的兒啊!」
屋子裡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以為是昨晚地動導致人出事了,忙起身出去。
帳篷外,不止一個老婦人,有三,還有個老頭,和其中一個老太太是夫妻,另外還有兩個年輕的婦人,和四個小孩。
兩邊,已經擠了不少圍觀的人,還有被哭聲吸引,往這邊走的百姓。
蘇梁淺就站在最前面,看著坐在地上哭的最傷心的老婦人,問道:「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