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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蕭燕是因為蘇澤愷的婚事動怒,方嬤嬤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不管蘇澤愷是不是有賭博的陋習,人都不會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他,現在最要緊的,是賭債的問題。
蕭燕從驚怒中稍緩過來,手指著門口的方向,急急對方嬤嬤道:「快,快去,將那些人給我趕請進來。」
蕭燕本來是想讓方嬤嬤將人給趕走的,話都到嘴邊了,還是改變了主意。
那些賭坊要債的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貿然趕人,不但人趕不走,說不定還會鬧出更大的風波,弄出更大的笑話來。
方嬤嬤道是,轉身都還沒走到門口,又被叫住,「你找個人,去老爺那邊探聽探聽,看他知不知道,還有老夫人那邊。」
蕭燕話落,想了下,確定自己沒什麼要補充的,擺了擺手,方嬤嬤這才下去。
蕭燕目送著方嬤嬤離開,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就像是深秋的落葉,頹敗又蕭條。
蕭燕只覺得悲從中來,整個人都是沮喪的,這樣暖的天,她竟覺得比往年的寒冬臘月都還要讓她覺得冷,哭出了聲。
天底下那麼多的男人,沈清到底是怎樣的眼瞎,居然選擇這樣的男人下嫁,連帶她的命運,也如此悲劇。
她也鬱悶,沈清那樣個不爭不搶的無用之人,怎麼生出蘇梁淺這樣厲害的女兒,更加懊惱,自己沒有先下手為強,讓蘇梁淺活到現在,養虎為患。
方嬤嬤剛出了房門,就聽到屋子裡面傳來的蕭燕的哭聲,在蕭燕的手底下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蕭燕多年的刻薄壓迫,還有視她人性命如草芥的惡毒,讓她就算是現在這樣,方嬤嬤也同情不起來。
不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容人選擇。
方嬤嬤看著死氣沉沉的笙輝苑,下人們如喪考妣,沒有半點笑容,發了會呆,很快招來了蕭燕的幾個親信,將她吩咐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蕭燕這些年在蘇府累積的威壓早就被蘇梁淺打散,現在除了她培植的那些人,笙輝苑底下的下人,根本就不聽命令,就算去執行,也是態度敷衍。
方嬤嬤想起以前的風光,心裡不無感觸,而在蕭燕已經跌落谷底的時候,蘇澤愷這時候的噩耗,更讓她的心裡生出了很大的警鈴。
所謂的苦難,或許這才是剛剛開始。
方嬤嬤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下變的更加煞白難看,腿都在打抖,她轉身進了屋,走到床邊,看著還在哭的蕭燕,哆嗦著問道:「夫人,您說,大小姐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她能拿到先夫人的嫁妝清單,會不會也知道了先夫人的」
方嬤嬤還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陷入呆滯狀態的蕭燕,一個眼神朝她瞪去,方嬤嬤本就腿軟,向後坐在了地上,她很快又爬了起來,跪著走到了床邊,手扶著床,神色就和見鬼似的慌亂,「當初先夫人死的時候還有身身孕,夫人,您說大小姐會不會都知道了?要不然的話,她怎麼會這樣針對您?這樣針對二小姐?就連大少爺都不肯放過,還有老爺,她回來,會不會就是尋仇的?」
方嬤嬤越說就越亂,整個人都是哆嗦著的。
本就方寸大亂的蕭燕,被她說的,更是心慌意亂的,越發煩躁起來,「你給我閉嘴,嫁妝清單是二姨娘給她的,就算二姨娘和她說了什麼,那也是死無對證,她當年才多大,而且又不在京城,你少在這裡自己嚇自己,收拾一下,給我起來!」
話雖如此,但蕭燕那哆嗦著的嗓音,實在不能讓方嬤嬤安心。
方嬤嬤流著淚,在地上坐了好一會,一直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她才慌忙擦掉眼淚,起身,然後躬著背,將腦袋垂的很低,站在床邊。
「夫人,老爺已經知道大少爺的事了,發了好大一通火,說大少爺就只是他的養子,他將他養大,就已經盡到父親的責任和義務了,還說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今後大少爺的事情,都與他無關,和蘇府無關!」
蕭燕管家這麼多年,也是有好處的,蘇克明那邊,就有她的不少人脈,這種情況,都不必費銀子,她就能探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雖然蕭燕心裡早就明白蘇克明是個多麼薄情寡義的男人,尤其這一次次的親身經歷,從失望到絕望透頂,但聽到這些話,她還是忍不住生出了傷懷。
對她也就算了,愷兒可是他唯一的兒子。
蕭燕冷冷的哼了聲,「六姨娘肚子裡的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生下來呢,就算生下來了,誰能保證一定是個兒子。他以為六姨娘能給他生個兒子,就他這種缺德無品的男人,這輩子能有後就不錯了,還想要兩個兒子,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他等著,給我等著,他既然做的這樣絕情,等哪天兩腿一伸,我讓他連個戴孝送終的都沒有!」
蕭燕的口氣發狠,說出的話,也是難聽的很。
這要以前,院子裡的下人要聽了這話,或許還會擔心蕭燕出什麼陰招,為蘇克明捏把汗,但現在,她們也只是聽聽而已。
就蕭燕現在,和被拔了牙齒的老虎有什麼區別,表面看著再凶,也沒什麼威懾力,她現在連被拔了牙齒的老虎都比不上,就是一紙老虎,她們甚至擔心,蕭燕再做什麼蠢事,自己倒霉就算了,還連累她們。
收拾好情緒的方嬤嬤上前,勸了蕭燕几句,很快又有去福壽院的下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