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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梁淺扶著太后回了正殿,用膳的時候,太后明顯心不在焉,沒什麼胃口,蘇梁淺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對長公主和葉安陽,並不像她在她們面前表露的那般絕情。
血緣親情,尤其是母親對孩子,是最難割捨的。
太后沒提白日裡發生的事,也沒說剛剛的事,蘇梁淺也沒說,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但餐桌上,不同於以往充滿了歡笑聲的凝重氣氛,卻昭示著一切。
「太后下午沒休息嗎?」
蘇梁淺見太后臉色蒼白,眼睛下面卻是一圈的烏青,神色倦怠,整個人看著都泱泱的,一點精神都沒有,不禁有些自責。
太后對她,比她自己的親祖母蘇老夫人還要好上幾分。
太后緩緩抬起眼來看蘇梁淺,蘇梁淺繼續問道:「要不要找個太醫來瞧瞧?」
太后看著滿臉關切之色的蘇梁淺,還夾雜了幾分難掩的愧疚,想到剛剛長公主只顧著和她吵,卻半點也沒顧慮到她的狀況,看蘇梁淺的神色變的越發慈愛溫柔起來。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蘇梁淺的腦袋,「不用,就是沒休息好,睡一覺就好了。」
蘇梁淺點頭,「那太后晚上早點休息。」
太后看著懂事的蘇梁淺,眼底里滿是讚許,「慧和安陽,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兩個表姐現在過的如何?」
太后突然和蘇梁淺提起沈家的人。
蘇梁淺只當太后與她話家常,不疑有他,不過最近要有人提起沈琦善,蘇梁淺總會莫名生出幾分不安來,她掩下這樣的不安,回道:「托太后的福,都還好。」
因為沈家出事,鄭家多年來對沈睦茵極是苛刻,但現在沈家也算重得聖寵,鄭明成爭氣,她在京城也是如魚得水,再加上沈睦茵自己也想開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一味的忍氣吞聲,那些就高踩低的人,自然不敢再怠慢,沈睦茵的日子,確實好過了許多。
至於沈琦善,她的不好,她實在不能說。
「你那個小表姐,婚事還沒定下嗎?」
「舅媽相看著呢,應該快了,若是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太后。」
太后的臉上終於有了笑,點了點頭,兩人說了幾句,太后自然而然的將話題引到了沈睦茵的兩個孩子上。
「你大姐的兩個孩子,現在應該也都大了,哀家聽說,她的大兒子,學問極好,人品也好,可有婚配?前次朝春宴,哀家瞧見了,當真是一表人才,倒有幾分你大舅舅年輕時候的模樣。」
太后的話並沒有任何問題,但蘇梁淺機警,再加上葉安陽對鄭明成一事,她心裡是知道的,當即就拉起了警戒線,蘇梁淺面上卻半分也沒有顯露,笑道:「外甥像舅嘛,性子也是,有些冷冷的,聽大表姐說,他是個極有主意的,不願意做的事情,家裡人是誰都做不了他的主的。至於婚事,應當是還沒有的,大表姐說了,他年紀還小,先讓他自己找,若是找不到,她如果可以做主,找個賢良淑德,尤其要孝順懂事,家世什麼的倒是其次,太后知道,自家中出事後,長姐雖育有一兒一女,但在鄭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她不想年輕時受婆婆的氣,將來還要遭兒媳的罪。」
蘇梁淺說著,挑眉偷偷看了太后一眼,繼續道:「我也見了明成幾回,有過短暫的接觸,確實是個好孩子,我看他不是個會怯場的,今年秋闈定然是能高中的。沈家現在有血親關係的男丁,就只剩下表哥和他了,表哥在戰場,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因而外祖母對他也分外看重。在這點上,我和表姐的意見一致,他若是要娶妻,家世其次,但一定得是善解人意識大體,能將後院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賢內助。」
不管太后說這話,是有意試探還是隨口一提,在蘇梁淺看來,多長個心眼,沒什麼不好。
太后看著說話的蘇梁淺,眼中也是常人讀不懂的深色。
兩人沒再說幾句,結束了交流。
太后本想再去看看夜思靖的,被蘇梁淺攔住,「今晚太后就早些休息,我睡了一整個下午,精神充沛,表弟那裡,我去看看就好。」
太后沒再堅持,由已經回來的安嬤嬤伺候著去了寢殿。
「小姐,太后的心情看著很不好,心思看著很重。」
秋靈跟在蘇梁淺的身後,小聲說道。
太后不是蘇克明那種眼裡就只有自己的人,長公主和安陽郡主出了這樣的事,她心情能好才怪了。
蘇梁淺心裡想的卻是太后剛剛和自己閒聊時說的那些話,長公主從冷宮回來,肯定幫著葉安陽打鄭明成的主意了。
「小姐剛剛為什麼要故意激怒長公主啊?」
秋靈湊的蘇梁淺更近,很是小聲的問道。
「看她不順眼,故意氣氣她。」
上輩子,葉安陽那樣欺負她,和長公主是密不可分的,就像太后說的,要不是長公主將葉安陽慣成這樣,她能被欺負成那樣嗎?而且和葉安陽一樣,因為太后對她寬厚慈善,她沒少端著長輩的身份對她說難聽的話,下達刁難的命令。
蘇梁淺就是想讓她嘗嘗明明自己說的是事實卻無人相信的滋味,想讓她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再就是,挑撥太后和她的關係,這與她之前在蘇家的手段並無不同,目的就是讓太后和之前的沈老夫人一樣,寒心後,不管她做什麼,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