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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梁淺跟在這樣的一群人後面,看著那群少女臉上掩飾著緊張故作老成的神態,懵懂的憧憬,竟覺得美好。
她和她們一般大,甚至比她們還小些,但是這樣的情緒,她卻不會再有了。
蘇梁淺的目光,落在兩邊高高築起的城牆上,在蘇梁淺看來,那仿佛並不僅僅是城牆,而是一座精心打造的鐵籠,籠子裡養著一群被人歆羨的金絲鳥。
外人羨慕鳥兒黃金寶石打造的籠子,但就只有在籠子裡面的金絲鳥自己知道,這個地方,有多麼的冰冷殘酷,又是多麼的孤寂,身不由己,也就只有她們,會有奮不顧身想要飛出去的衝動。
而上輩子,被這個地方,被這個地方出生的人禁錮一生的蘇梁淺,只覺得站在這裡,都莫名壓抑。
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讓自己進這個籠子。
蘇傾楣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面,並不敢東張西望的,但眼睛卻還是忍不住亂瞟,她見蘇梁淺和其他少女那樣看著四周,心中還暗暗笑她,但是仔細看她,卻覺得蘇梁淺那神態眼神,和其他人並不盡相同。
那不像是好奇,更像是回憶追思,帶著唏噓,仿佛對這個地方,熟悉無比。
蘇傾楣自然是窺探不出蘇梁淺的內心的,只猜測她可能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有所感,畢竟自小在荊國公府長大的蘇梁淺,以前只要宮中有宴,便會跟著沈老夫人和荊國公來宮中。
今非昔比,蘇傾楣想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有酸酸的嫉妒,也有得意。
蘇梁淺所在的隊伍,一行人到御花園時,園中已經到了許多人。
御花園中,各式名貴的花種盛開,很多都是出現在傳說中的品種,形態各異,姿態卻極盡婀娜,空氣中都是花的芬香,那味道,或濃或淡,如美酒般熏人。
成堆的名花中,分散著休息的涼亭,還有修剪的十分好看的樹木,而這些的中間,是個很大的池子,池子名太清池,池水碧綠,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
池子的上方,是個和池子一般大的榭宇,中間是個高台,兩邊則似如走廊般的長道,現在上面已經擺了墊子還有小長桌,桌上放著果酒,是供今日前來的勛貴公子坐著觀賞的。
歷來皇位之爭,除了聖心走向,在朝堂上的勢力實力,也極其的重要,而今日來的世家公子,可以說掌控了半分之八十的朝局,對這些人,後宮的女人,自然是極盡拉攏。
受邀的小姐,多是沒有婚配的,像蘇梁淺和蘇傾楣這種情況的,只是極少數。
許是在戰場上呆了幾年,蘇梁淺的性子,與許多尋常女子不同,對這些名華貴草比人還打理伺候的東西,蘇梁淺興趣著實不大,嗅覺敏銳的她甚至覺得,這交雜著的花香,味道重了些。
還有就是,比起那些嬌艷的花兒來說,還是美人更好看。
不過,不管是這些花兒,還是這樣年輕漂亮的美人,蘇梁淺都見了太多,她看著架在太清池上的榭宇,眼前甚至都能浮現出自己鳳冠華服,那些人朝自己跪拜的場面。
御花園中,皇后,後宮的妃嬪,還有各家的公子貴婦都沒到,就只有伺候的宮女,比起剛下馬車時,氣氛要輕鬆許多,三五成群,和自己素日交好的朋友聊天。
比起公子來說,受邀的貴婦,那當真當得起貴字,除了皇室直系和受重用的宗親,也就只有像季夫人和王家夫人這樣的才有資格,就算是蕭夫人都沒有,除了欣賞,她們自然還負責給自己的兒子把關。
因為上次蕭家的慶功宴,有不少人都認識蘇梁淺,見她進來,相互提醒身邊的好友,朝她看去,然後繼續小聲議論,那偷瞟的眼神,除了打量,還帶著不屑鄙夷,有些人更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不管是皇后的態度,還是蘇梁淺這樣的打扮,對那些小姐來說,都可以成為話題。
蘇梁淺極是泰然。
「表妹!」
蘇傾楣跟在蘇梁淺的身後剛到,蕭意珍就看到她了,跑了過來。
蘇傾楣和蘇梁淺雖然沒有站在一起,但也沒有分開很遠,蕭意珍走向蘇傾楣,從蘇梁淺身邊經過的時候,停了下來,臉上的笑收住,沉沉的,眼神更是憎恨的狠毒,瞪了蘇梁淺一眼。
眾人自是知道蕭意珍和蘇梁淺的恩怨的,都看向這邊,有些好湊熱鬧的,甚至抬著腳步往這邊走了。
蘇梁淺微歪著腦袋,挑眉看向蕭意珍,那眼神,仿佛是在問她做什麼,這樣的無辜,更讓蕭意珍本來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陰沉猙獰。
蘇傾楣忍著心裡的不快上前,扯了扯蕭意珍的手,湊到她耳邊,「表姐,這是在皇宮,這麼多人看著呢。」
蕭意珍在來之前,蕭夫人再三叮囑,在來的路上,蕭有望蕭憑望也連番警告,一定不能鬧事,蕭意珍雖然沒腦子,但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放肆的地方。
而且,連著兩次在蘇梁淺的手上吃了那麼大的虧,蕭意珍也知道,蘇梁淺不是她可以隨便招惹欺負的人,一個不慎,自己還會顏面丟盡,她沒想惹事,就是經過蘇梁淺身邊的時候就氣不過。
蘇傾楣這樣一拉,蕭意珍沒有反抗,就和她走了。
「表妹,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本來,剛剛因為蕭意珍那一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邊,蕭意珍這大嗓門就和吼似的,蘇傾楣見那些人失笑,只覺得大家都是在笑話蕭意珍,這讓她也大感丟臉,直接就鬆開了蕭意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