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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傅銘沒直說他想要權利,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慶帝想不明白都難。
慶帝心知,夜傅銘並不是那麼好說話,他更加明白,自己只要退了這一步,夜傅銘必然會得寸進尺。
慶帝遲疑著,沒很快回應夜傅銘,單膝跪在地上的夜傅銘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慶帝道:「父皇,兒臣現在已經一無所有,根本就沒什麼可失去的了,兒臣無所畏懼,不過如果兒臣這時候出了什麼事,那當年沈家的真相,定然會大白於天下,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他們英明神武的皇上,真實是個什麼樣的人,到時候皇家的顏面威信盡無,父皇百年後,如何面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慶帝聽著夜傅銘的話,鬍子都要吹飛起來。
夜傅銘卻是痛快至極。
他沒想過這一刻會這麼快來臨,但實在是痛快,簡直就是暢快。
「沈家滿門忠烈,一直到現在,還有百姓提起,覺得當年的事是不是存著誤會,沈家個個英雄,兒臣也非常敬佩,三皇兄就是因為沈家出事,才和父皇決裂,離開京城,時至今日,沈家在軍中,依舊有效忠的舊部,蘇梁淺和蘇大人關係不好,一顆心卻是向著沈家的,她要知道當年沈家的事,是父皇勾結敵國所為」
夜傅銘見慶帝不痛快,說的更加慷慨激昂,仿佛是故意為了氣,還搬出了蘇梁淺。
他忌憚蘇梁淺,他就不相信,慶帝一點也沒有。
像那麼聰慧又有影響力的女子,誰會願意被她盯上和她為敵?
「閉嘴,你給朕閉嘴!」
慶帝聽不下去,又操起桌上的奏摺,朝著夜傅銘扔去。
慶帝覺得夜傅銘會躲閃,就和之前一樣,但是夜傅銘卻沒有,他像之前那樣跪著,身姿筆直的,任由慶帝將那些東西砸在他頭上身上。
奏摺的本子又厚又硬,砸的夜傅銘的腦袋都流血了,慶帝沒留情,連著砸了好幾下,沒一下又狠又准。
他後悔,他是真的後悔。
他就應該在那晚的事情後,第一時間就要了夜傅銘的性命,斬草除根,而不是留著這樣野心勃勃的人,威脅他。
夜傅銘看著氣急敗壞的慶帝,頭被砸出血來,也沒皺一下眉。
慶帝的反應越大,他的勝算就越大,夜傅銘是這樣認為的。
怎麼可能不氣不急呢?那被捏住的把柄,就好像是蛇的七寸。
一旦公布出去,那樣的後果,根本就不是慶帝能夠承擔,不但會被天下人議論詬病,遺臭萬年,甚至可能從這個位置趕下去。
一國之君,帶頭叛國,害的還是忠臣
夜傅銘設身處地的想過,他覺得結果只可能有一個,那就是妥協,他相信慶帝,也不會有別的更好的選擇。
「父皇,兒臣不但知道當年的事,還有人證物證,希望父皇不要讓兒臣失望。」
夜傅銘面無表情,抬手摸了摸額頭的血,緩緩站了起來,「兒臣知道父皇不想看到我,就不在這裡礙眼了,兒臣等著您的好消息。」
夜傅銘也不說自己想要什麼,直接讓慶帝猜著給。
他躬著身,微微上翹的嘴角,是譏諷又填不住的欲望。
他真正想要的,目前情況下,慶帝給不起,也不會給,不過夜傅銘很有信心,那些東西,終將是自己的。
畢竟,身為一國之君,誰願意被人唾罵,遺臭萬年呢?
父子兩的談話,不歡而散。
慶帝看著夜傅銘離去的背影,呼吸急促,將案板上的奏摺,都推翻到了地上。
胡公公就在門口站著,父子兩的聲音都不小,他大半都聽到了。
他在外面,單只是聽,都是膽戰心驚的,嚇得臉色煞白,甚至是不受控制的冒冷汗。
他剛聽夜傅銘說要走,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從裡面走了出來,額頭的血,一直蔓延流到下巴。
胡公公打了個激靈,都還沒開口,夜傅銘就看著他道:「父皇心情不好,胡公公好好進去勸勸他。」
夜傅銘扔下這句話,徑直離開。
胡公公見夜傅銘離開,深吸了口氣,轉身,就見御書房內,地上是一片狼藉,慶帝注視著夜傅銘消失的方向,臉色鐵青,嘴巴的鬍子一翹一翹的,他站在這裡,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他已經許久沒見慶帝發這麼大的火了,就是太子的事,也不曾讓他如此。
不過也是,事不關己,自是可以高高掛起,太子的事讓他再氣惱,但掌控權還是在手上,君威無人敢挑釁,哪像現在,火燒的是他的眉毛。
「皇上息怒!」
胡公公心裡畏懼,卻是知道自己不能在這時候避開了,平復住情緒,抬腳進了御書房。
第三百七十八章
御書房內,氣氛冷凝,胡公公呼吸都不敢大聲,走的雖快,卻是刻意放輕了步子,唯恐這時候自己出點什麼聲音,會成為慶帝的出氣筒。
伴君如伴虎,每每這個時候,胡公公都覺得自己的腦袋不是自己的,隨時都有可能會搬家。
他低下身,小心的將散落在地上的奏摺撿起來,邊撿的時候邊思考等會說什麼才能讓慶帝平息怒火。
胡公公這般小心翼翼的時候,心裡頭不由想起了蘇梁淺了,要蘇梁淺在的話,肯定不慌不亂,能哄好慶帝,說不定還能想到應對的主意。
不過胡公公這種想法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就被殘忍的現實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