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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二姨娘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蘇克明昨天寫給她的休書打開,然後當著圍觀百姓的面,將蘇克明寫的休書內容,大聲讀了出來。
她的聲音還是嘶啞的,並不是那麼的清晰,但她讀每個字都很認真大聲,抑揚頓挫,充滿了感情。
她甫一拿出東西張口,說出休書二字,其他的人,唯恐自己聽不清內容,錯過了什麼,都禁了聲,所以雖然二姨娘的聲音是嘶啞的,但其他人尤其是占據了地理優勢門口前排,都能聽清她說了什麼。
二姨娘說完,揚起手中的休書,大聲道:「從今日開始,我姚任慧和蘇家老爺蘇克明,沒有任何關係,還有我的女兒蘇如錦,和蘇克明也沒任何關係,我們生不是蘇家的人,死亦不做蘇家的鬼!」
她沒有說蘇克明一個不字,但眾人從她說這句話時輕鬆仿若解脫般的神情,還有臉上的傷,都能感覺到她對蘇克明,似被傷到了極致毫無留戀的心寒,再結合之前已經傳出去的幾件事,眾人也都覺得蘇克明是絕情之人。
當然,也有人好奇,蘇克明將姨娘休了也就算了,怎麼連女兒都不要。
還有,覺得二姨娘此舉不守婦德,驚世駭俗,對其他女人來說,是極其不好的典範。
門房的人,面面相覷,遲疑著要不要上前阻攔,被蘇梁淺的眼神震懾住。
他們沒辦法,只得進去通報。
蘇克明是休了二姨娘,也放話讓她儘早離開,但他覺得二姨娘長久離開蘇府,肯定得收拾不少東西,最早也不能這麼快,所以正常上早朝去了,現在並不在府上。
他要在府里的話,不可能讓二姨娘從大門離開,而且還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不過,二姨娘此舉,蘇老夫人自然是得到消息的,沒制止,那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
蕭燕現在處於半軟禁狀態,府里由蘇傾楣和五姨娘暫管著,五姨娘新官上任,又是個姨娘,蘇傾楣年紀也尚小,所以這事第一時間傳到了蘇老夫人那裡。
蘇老夫人昨晚一宿都沒怎麼睡好,二姨娘天蒙蒙亮來請安時,被連嬤嬤叫醒了,下人前去通稟的時候,五姨娘也在,正給蘇老夫人揉捏膝蓋。
蘇老夫人微閉著眼睛,眼圈下有明顯的烏青,臉色也不好看,似乎是很疲倦煩心的樣子,聽了下人的話,睜開眼睛,擺了擺手道:「只要不太出格,隨她吧。」
下人道是,離開,蘇老夫人忍不住長長的嘆息了聲。
「母親仁慈,二姨娘她,也是可憐之人。」
五姨娘在提起二姨娘時,帶著明顯的同情。
蘇老夫人不由看了五姨娘一眼,想幫蘇克明說幾句話,但想到他所為,五姨娘又通透,不是什麼蠢人,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說什麼仁慈,她是覺得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錦兒這一走,二姨娘離開蘇府,今後可怎麼過啊?」
蘇老夫人是做過母親的人,雖然蘇克明混帳,但想到白髮人送黑髮人,蘇老夫人就覺得心痛心慌到不行,更不要說經歷了這樣悲痛的二姨娘,她還不止蘇克明一個兒子。
蘇老夫人育有兩子一女,另外一子一女在青州,因為青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再加上他們之前幾次來,和這裡格格不入不說,蕭燕也給臉色看,當然,蘇克明的態度,也不是很熱情,蘇老夫人作為家中長輩,看的心裡不痛快,索性就不讓他們來了。
五姨娘沒接這話。
蘇老夫人繼續道:「你還年輕,明兒現在又寵你,你也要個孩子。女人哪,若是不生個孩子,根本就不能真正的體驗人生的酸甜苦辣,就不能算是完整的女人,母憑子貴,你若是有個孩子,在府里的地位,就穩了。」
蘇老夫人苦口婆心,五姨娘面帶幾分羞怯,點了點頭,為難道:「是妾身的肚子不爭氣。」
五姨娘面上是一副自己想要,但是身體肚子不爭氣的無奈樣子,眼中的渴求感傷也恰到好處,心裡卻是不以為然。
她從進府,就沒想過給蘇克明生孩子。
以前不想,在經歷了這一系列事情,知道蘇克明是個多糟糕的人後,五姨娘更沒了給他生孩子的想法。
為了一個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女人,給孩子找一個那樣幾輩子作孽才會有的父親,卷進蘇府的漩渦,五姨娘覺得,那簡直就是對孩子最大的不負責。
蘇老夫人聞言,跟著憂愁犯難起來,「找個好點的大夫,好好調養,肯定會有的。」
另外一邊,蘇府的門前:
二姨娘先是交代說清了自己和蘇克明蘇府的關係,隨後將蘇克明摁了手印的休書重新疊好,放到懷裡,轉身走到蘇梁淺面前。
「要不是大小姐,民婦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害死錦兒的真兇是誰,那錦兒真的死都不能瞑目了,大小姐,你是好人,是民婦的恩人,大恩大德,民婦無以為報,唯有下輩子定結草銜環,為您當牛做馬!」
二姨娘說完,當著所有人的面,朝著蘇梁淺,跪了下去,而她的這番話,更在之前已經認定蘇梁淺是逼死害死蘇如錦兇手的人群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樣的澄清,如果是從蘇府其他人的口中說出,在場的都會覺得,這是蘇梁淺使手段逼的,畢竟在外人看來,蘇梁淺一個從小地方回京城的小孤女,短短兩個多月,三個月不到的時間,鬥敗了繼母嫡妹,在家中站穩了腳跟,還被皇上欽封了縣主,定然是有本事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