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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看著直直的盯著她的蘇如錦,手捂住臉,痛哭出聲。
蘇如錦扭頭看向蘇梁淺,張口,蘇梁淺在她之前,冷冷的打斷,「是不是又想說,這是我造成的!蘇如錦,你自己開口問問二姨娘,到底是誰讓她變成這樣的!」
蘇如錦的目光再次落在二姨娘身上,但那樣的話,卻怎麼都問不出口。
蘇梁淺手指著二姨娘,繼續道:「蘇如錦,你再好好想想,二姨娘是怎麼一點點將你拉扯成人,這些年,她是怎麼精心栽培培養你的?這個人,才是一心一意為你著想,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切的人,你是怎麼做的?你居然質疑她對你的這份關愛,誤解她種種為你著想的勸導,去相信一個居心叵測的人,所以蘇如錦,是誰害了你,誰都害不了誰,除了自己自以為是一意孤行的愚蠢!」
二姨娘沒想到,蘇梁淺會和蘇如錦說這些。
她一字一句,完全戳中了二姨娘的心,這闔府,真正體諒理解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的,讓她有所安慰的,竟然是剛從雲州回來的十四歲女娃。
「從你出事到現在,你以為痛苦難受的只有你?你錯了,你面前站著的這個人,比你還要痛苦難受!她身上的傷,你知道是怎麼造成的嗎?她關心你,你關心過她嗎?哪怕只是一句的安慰嗎?」
二姨娘哭的越發悲痛,除了傷心,還有委屈,沒人體諒只能一直含淚放在心上的委屈,只有在面對某種關心時,才能發泄出來。
蘇如錦本來就混混沌沌的,意識思緒很容易就被牽動,她看著蘇梁淺,怒吼道:「比我還痛苦難受,你知道我承受的是什麼嗎?我毀了,我這輩子都被你蘇梁淺毀了!我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都自顧不暇,我有什麼資格去關心別人,我根本就不能高嫁,她還有什麼可指望的!」
二姨娘衝到蘇如錦面前,跪在床邊上,含淚看著她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錦兒,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的女兒,只要你活著,不管什麼樣,我們母女兩在一起,母親都是知足的!」
這樣的話,這幾日,二姨娘不知和蘇如錦說了多少遍,但蘇如錦就沒一次是聽進去的,二姨娘已經不抱希望了,甚至懶得再說,但現在,她卻還是忍不住抱著那微弱的希冀,希望蘇如錦能聽得進去。
「錦兒,我們離開,離開這個冷冰冰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母親會一直照顧你陪著你的,也不會讓你吃苦的,好不好?」
蘇如錦一聽還是離開,下意識的將二姨娘推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怒視著她道:「我知道了,你們商量好的,一搭一唱,就是想要我答應你離開是不是?不,我不走,我說了,我不走,要走你走!」
她看向蘇梁淺,帶著惡意的挑釁,大聲道:「你想讓我走是不是?那我偏就不走!」
二姨娘被蘇如錦一把推倒在地上,哭聲不止,滿是絕望。
蘇梁淺起身,揚手給了蘇如錦一巴掌,蘇梁淺力度不小,蘇如錦直接被打趴在床上。
蘇梁淺走至門口,她是準備將門帘撩開,一直在門外偷聽的綠珠看到突然出現的蘇梁淺,整個愣住,在蘇梁淺的注視下,仿佛做賊心虛般的逃跑。
蘇梁淺並沒有叫住她,而是將帘子掛上,隨後由秋靈幫忙,將屋子裡的窗戶,也全部都打開。
此刻,正值夕陽西下,明亮的暖橘色光芒,一下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而在昏暗甚至黑暗的環境中生活了一段時間的蘇如錦,卻不適極了,眯著眼大聲呵斥蘇梁淺道:「拉上,都給我拉上!」
蘇梁淺自然是不會聽她的話的,看著捉狂的蘇如錦,「只有陰溝里的老鼠,才會讓自己一直活在黑暗裡。」
長期生活在不見陽光的黑暗中,就算是正常的人,也會變的陰暗暴躁,更何況是蘇如錦這種情況。
蘇梁淺挑釁著說完這句話,四下環顧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蘇如錦已經擱置了許久的梳妝檯上。
蘇如錦很快意識到蘇梁淺要做什麼,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抗拒,臉色煞白,「蘇梁淺,你是瘋了嗎?你給我滾,給我滾!」
蘇如錦看著已經取了銅鏡的蘇梁淺,整個人都在哆嗦,「我讓你滾,聽到了沒有!」
蘇梁淺已經轉過身來,看向蘇如錦,沒有表情的臉,是不容她抗拒的冰冷強勢。
蘇如錦往床內的方向縮,在她看來,此刻的蘇梁淺,就好像是張開血盤大口要將她吞掉的魔鬼。
「蘇梁淺,你都已經將我害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想要怎麼樣?是不是一定要將我逼瘋逼死你才甘心!」
蘇如錦看著蘇梁淺手中泛光的銅鏡,渾身都充滿了恐懼。
「謝公子是瞎眼了嗎?他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你不要過來,聽到了沒有,不要靠近我!」
都這時候了,蘇如錦還不忘謝雲弈,惦記著他。
蘇梁淺知道,蘇如錦現在這種狀況,必然是會排斥照鏡子的,但她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她知道怕就好。
二姨娘看蘇如錦這樣子,不忍心,卻沒有阻攔。
蘇梁淺走到床邊,冷凝的臉,透著說不出殘忍,「你不是很厲害的嗎?動不動就死,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照鏡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