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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慧朝著眾人合十,看的卻是蘇梁淺的方向。
夜傅銘看見了,但蘇梁淺身邊圍著好幾個人,尤其蘇老夫人也在她的身邊,他並沒有多想。
遠慧拿了香案上一側包袱上的沙漏,倒放在另一角,然後取出比掌心稍大一些的金色缽。
缽上刻著經,還有羅漢或坐或側躺或站的各種圖,極小,但栩栩如生,陽光反射下才能看到,十分精細,像是佛教的聖物般,也被他放在了桌上。
跟著的小沙彌將兩根很大的蠟燭點上,插在燭火台上,分別放在遠慧一側的左右兩邊,然後取出個黑色紋蓮花圖案的香鼎放在中間。
沙漏裡面的白沙,從一側流到了另外一側,在快要漏盡的時候,遠慧接過了小和尚手中遞過來的兩根巨型香點上,在沙漏盡的那一刻,插在了香鼎上。
他轉過身,依舊是雙手合十的動作,看了蘇府眾人一眼,對蘇克明道:「煩請蘇大人蘇夫人和幾個姨娘一側,府里的公子還有諸位小姐,站另一側,蘇老夫人身體不適,坐著就可以了。」
他目不斜視,聲音平和。
眾人分別按著遠慧的吩咐站好,至於前來的四皇子等人,則遠遠的站在中間,和那些人分開。
遠慧從金缽裡面取出個同色的鈴鐺,解釋道:「這是鎮魂缽,我手中的金鈴,名鎮魂鈴,是我在外遊歷的師傅傳給我的,任何贓物,在他這裡,都將無所遁形。狗本就有靈性,他跟在我身邊多年,槐村很多人若是被髒東西纏上了,都是他嚇走的。」
遠慧說話間,手舉著金鈴,微閉上眼睛,口中不停的念著經。
正中香鼎插著的巨香,香菸裊娜,白色的煙霧,被風輕輕一吹,很快消散開去,但自遠慧手搖金鈴,閉眼念經後,那裊娜往上的白煙,竟然變成了黑色,隨後又是黑中帶血般的黑紅色,在這樣的青天白日,也莫名有幾分嚇人。
蘇府個別不知情的,還有和蕭燕有過節的人,心裡惴惴不安。
六姨娘臉色蒼白,緊張的直咽口水,雙腿也在發軟,要不是五姨娘扶著她,都要坐地上了。
遠慧囁嚅著嘴唇,念經的速度極快,四周圍一片安靜,就只有他手中的金鈴,越來越急的聲響。
站在正中的遠慧沐浴在陽光下,有種說不出的神秘肅穆,他手中的金鈴啪的一聲,驟然拍在了桌上,黑紅色的香菸,仿佛有了生命般,凝成一體,朝某個方向飛去,正是蘇梁淺等人所在的方向。
六姨娘等人長長的舒了口氣,蘇涵月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的出來,這帶血色的黑煙,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果不其然
遠慧對站蘇克明一側的眾人溫聲解釋道:「大人夫人和姨娘的嫌疑可以排除,這府中的贓物,必然在這些人中的某一個身上。」
遠慧指了指蘇梁淺那一排人。
「不會是蘇妹妹吧?」
五皇子擔心起來,季無羨也咽了咽口水,裝作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怎麼可能?」
他在心中冷笑,這絕無可能。
王承輝安慰五皇子道:「她聰明著呢,不能夠。」
季無羨不由看了王承輝一眼,是人都能看出這是蕭燕的陰謀,他不知蘇梁淺所為,卻能說出這樣的話,季無羨覺得,自家公子說的對,這王承輝根本就不是個草包。
遠慧放下鎮魂鈴,拿起鎮魂缽,托在掌心,看著蘇梁淺一排的人道:「想要確認邪物在誰身上,還需要少爺和幾位小姐手指的一滴血。」
他又面對著眾人解釋道:「鎮魂缽和鎮魂鈴一體,若是髒物,血滴在我這缽內,桌上放著的鎮魂鈴感應到,便會發出劇響。」
蘇涵月一聽,嚇得臉都白了。
蘇傾楣就站在蘇梁淺的身側,聽了遠慧的話,不由看了她一眼。
蘇梁淺乖順的臉一片平靜,就像深湖的水,不見波瀾。
沒有緊張,沒有害怕,沒有慌亂,淡然的窺探不出任何的情緒,教人覺得深不可測。
蘇梁淺那麼聰明,不會看不出來母親對她的針對,她怎麼可以這樣的自信淡定?
蘇梁淺似是察覺到蘇傾楣的目光,側過身來,勾著唇瓣,對著她微微一笑。
陽光下,那雙眼睛燦若星辰,明媚生輝,仿佛也在等著某場好戲上演。
蘇傾楣的心,反而沒底慌亂起來。
不待她去深想,蘇若喬已經從一排人裡面站了出來,她走到遠慧身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遠慧手中托著的鎮魂缽裡面。
蘇若喬看著自己的血滴入缽內,緊張的不敢呼吸,另外蘇克明那邊,三姨娘一雙眼睛也死死的盯著這邊,眼角則瞄向桌上的鎮魂鈴。
桌上,鎮魂鈴靜靜躺著,並沒有響。
遠慧朝著蘇若喬點了點頭,示意蘇若喬的懷疑已經被排除,蘇若喬長長的吐了口氣,擰著的眉都舒展開了。
三姨娘心都還沒放下,就見遠慧已經走向了蘇涵月,稍稍松下的心,一下猛提了上去,她都不知道如何呼吸了。
比起蘇若喬,蘇涵月更加緊張,臉色都是發白的,幾次想要咬破手指都沒成功,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蘇若喬看不下去,將她的手指咬破,蘇涵月手抖的厲害,也發軟,還僵硬,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怎麼都抬不起來,血都滴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