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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平安飛快的點頭,「到另一個爺爺奶奶家了。」
之前爹娘說過的,那個叫鎮遠府的地方才是他們的老家,也是爺爺變成星星的地方。
晏驕蹭到龐牧身邊,換了個面躺著繼續烤,舒服的都不想說話了。
人間至美啊。
一家三口美過了頭,回過神來後發現天都黑了,這才意識到竟然把整個下午都睡過去了。
左右沒什麼事可做,兩人就叫了老夫人他們過來,一群人脫了鞋上炕,圍著炕桌盤腿而坐,嗑著瓜子、松子的說說笑笑,一夜也就過去了。
次日眾人都縮在溫暖乾燥的被窩裡不願起來,難得磨蹭到日上三竿,結果一開門就得了消息:
廖無言和圖磬到了。
「這麼快?」晏驕詫異道,「今兒才臘月十三呢,他們夠拼的。」
「咱們耽擱了不少日子,」龐牧道,「算算也差不多了,聽小五說靴子和褲腿上還有不少泥巴,估計是連夜趕路的。」
晏驕點點頭,彎腰替平安整理下帽子,往他後腦勺輕輕一拍,「走吧,找熙兒去吧。」
熙兒也好久沒見爹了,肯定想得慌。
因距離鍾維的生日還有幾天,晏驕和龐牧都把身邊的人放了假,隨便他們去哪兒做什麼都不管,所以今天跟著去的只有數字侍衛團的四個,連帶著齊遠和許倩都被攆著出去逛去了。
幾個人一路穿街過橋,中間還順手給兩個小的買了一包零嘴兒,熟門熟路的到了鍾家。
開門的還是臨泉,晏驕故作驚訝道:「哎呀,你竟然沒有在乖乖挨罵。」
臨泉哼了一聲,神色十分倨傲,「你才挨罵。」
晏驕叉腰抖腿道:「呦,感情那天開門就跑的不是你啊?」
臨泉一臉茫然的眨眼,裝模作樣的本事宛如天成,「誰?什麼開門跑?」
晏驕被他的不要臉震驚了,「大丈夫敢作敢當!」
臨泉掏了掏耳朵,手搭涼棚,「哪兒,哪兒大丈夫?」
晏驕氣得直磨牙,才要說話時卻聽後面小八噗嗤笑出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兒來的兩隻狗崽兒打架呢。」
話音剛落,兩隻狗崽兒就齊齊轉頭對他怒目而視。
當他們察覺到對方也做了跟自己一樣的動作後,又整齊的轉回頭去,同時發出一聲響亮的「哼」。
兩個小的已經提前衝進去認親了,而稍後晏驕他們慢一步進去時,就被裡面的一群埋頭扒飯的難民嚇到了。
那幾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是誰?!
別說晏驕,就連熙兒都不太敢認。
小傢伙遲疑的站在一丈開外,看著從巨大的面碗上抬起來的鬍子拉碴的臉,幼小的心中充滿掙扎。
這個伯伯,有點像他爹啊。
白寧用力揉了揉眼睛才捂著嘴走過去,謹慎的坐在圖磬旁邊,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幾天沒刮臉了?」
此刻的圖磬沒有半點大家公子的派頭,活像是才從戰場上死裡逃生下來的。
他努力維持著最基本的餐桌禮儀,將嘴裡的麵條吞下去的同時張開左手。
五天.
喝了一口麵湯之後,圖磬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擦了擦嘴,難掩疲憊道:「別說刮臉,吃飯睡覺都是能免則免。」
前幾日廖先生夜觀天象,說約莫十五前後會驟然降溫,只怕路面會結冰,眾人無奈,只好夜以繼日的趕路。
另一邊的廖無言也沒斯文到哪裡去,他甚至空不出嘴來罵臨泉。
田夫人看的心疼,一個勁兒道:「唉,不過一個生日罷了,都活了這麼大歲數,做不做也沒什麼,瞧你們弄成這副模樣。已經又叫人煮了,還要面嗎?」
廖無言搖了搖頭,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擦擦嘴,「有勞師娘,七分飽即可。」
倒是跟著的幾個侍衛,趕路的同時還要負責警戒,本就飯量大,這會兒更是餓的前胸貼後背,又吃了一大碗才罷。
「哥,你們路上還順利嗎?」晏驕抽空問道。
「還好,」廖無言點頭,又一挑眉,「倒是你們,還真是沒個安靜時候。」
月初他們停駐驛站時就聽說了虎狼潭水匪的事,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那不能怪我們,」晏驕分辨道,「職責所在嘛,只要是犯罪或是瀆職,隱藏的再深也不能放過,不然怎麼對得起陛下的公費旅遊?」
廖無言神色複雜的盯著她看了許久,才要說話,卻見對方的表情竟然比自己還古怪。
「哥,」晏驕猶豫半天,還是勇敢的開口道,「你還是先修個臉吧。」
時下文人講究美須,廖無言也是留鬍子的,而且平時也沒少費了功夫保養。可過去幾天的急行軍顯然不具備基礎的保養條件,以至於現在這位美中年明顯有「炸臉」的趨勢。
下巴一團風滾草似的亂糟糟的鬍子,偏又是一張極其俊美斯文的臉,這畫面實在太美。
以及……
「哥,」晏驕非常嚴肅的道,「你可能餿了。」
廖無言的臉立刻黑的像腳下踩的石磚。
第91章
老小孩兒老小孩兒, 說的就是人年紀大了之後言不由衷。
這可能是世上少有的幾種不分高低貴賤的通病之一了。
鍾維和田夫人膝下幾個兒女都不在身邊,要麼遠嫁要麼外放,逢年過節都只是送禮回來,所以臨泉這每年固定時候雷打不動過來探望的, 在老兩口心裡地位格外高就不難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