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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假設終究只能是假設。
見兩個小的毫不猶豫跑過去一邊一個抱大腿,眾人俱都笑了,圖磬也是無可奈何。
「這兩天你們忙什麼呢?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晏驕問道。
說起這個,衛藍倒有幾分興致,笑道:「還是話本的事。」
眼下案子結了,鄉試又與他無關,難得有空,正好就跟任澤詳細計劃了下一步。
之前任師爺率先打響了瘋狂摟錢第一仗之後,部分書生的反應就非常強烈,現在第三批話本已經販賣出去,獲利之餘卻又暴露出一個問題:
寫話本也是個技術活,能叫人心甘情願的掏錢並非易事,反正截至目前為止,衛大人就只發現了任師爺這麼一位老天爺賞飯吃的……奈何對方恃才傲物且懶。
絕大部分人寫的還是書生小姐、妖魔鬼怪這兩大類,換湯不換藥,從根本上就註定了與上流社會無緣。
問題就出在這裡:縱使走薄利多銷的路子,可刨去各項成本,最便宜的一冊話本也要百文上下,對絕大多數土裡刨食的老百姓而言也是一筆大開銷了。
在場都是聰明人,衛藍簡單說了大概就都瞭然。
「也就是說,因內容方面創新不大,而且受眾面狹窄,銷路單一,假以時日,仿版四起,咱們培安縣的就沒什麼優勢可言了。」晏驕三言兩語總結道。
衛藍點頭,「就是這話。」
晏驕看了看他,由衷感慨道:「真是難為你了。」
都是當官的,人家貪污受賄朱門酒肉,這個不光要自己種菜豐衣足食,甚至還要絞盡腦汁的幫著轄下百姓賣小話本……
第72章
在場諸人都不擅長營生買賣, 何況這聽上去就夠難的, 因此只是面面相覷。
雨前悶熱煩躁, 空氣濕漉漉貼在皮膚上,樹上的蟬還嫌不夠亂的,吱哩哇啦亂叫一氣,吵得人頭疼。
廖無言搖了搖扇子, 奈何扇出來的風也熱辣辣,「那你們有什麼打算?」
衛藍去取了井水裡鎮著的西瓜,本要親自切的, 但大家見他那樣文弱模樣, 手裡舉著把刀怎麼看怎麼彆扭, 晏驕就沖宋亮一努嘴兒,後者麻利的接了刀, 刷刷幾下切開幾十份。
這年頭的瓜固然不如後世精心培育的皮薄肉厚,好在也不注水, 俱是細密沙瓤,吃在口中十分舒適。
衛藍慢條斯理吃了一片西瓜, 「倒是略有些想法,也不知成不成, 正好先生幫忙斟酌一二。」
廖無言微微點頭, 派頭挺足, 才要說話卻聽後面兩個小聲嘀咕道:
「廖先生搞這事兒真能成?」
「我看懸, 畢竟之前他連韭菜和蒜苗都分不清……」
「前些年我在他家住的時候, 想看小話本還被沒收了……」
高山流水陽春白雪之類的風雅事倒也罷了, 但這種基層生計問題?
說著,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正看著熙兒和平安吃瓜的圖磬在旁邊乾咳一聲,兩人循聲望去,卻見圖磬滿臉無奈的使眼色:有你們這麼當著別人的面拆台的嗎?好歹聲音倒是小點兒啊!
兩人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坐直了,滿面肅穆道:「青空真是好想法,這事兒問先生一準兒沒錯!」
「說的是,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區區話本自然不在話下!」
自家人跟前臉值幾個錢?真正的英雄敢於時刻裝慫。
齊遠第一個放聲大笑,噗噗將口中瓜子噴的滿地都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其他人也跟著忍俊不禁起來。
廖無言冷笑一聲,將手中摺扇刷的一聲合上,涼颼颼道:「並不敢當,畢竟我連韭菜和蒜苗都分不清。」
衛藍噗嗤笑出聲,任澤也是扎著手滿臉看好戲的戲謔。
龐牧乾笑道:「人無完人,先生說的哪裡話,莫要妄自菲薄。」
廖無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誰妄自菲薄?
見他反應這麼大,晏驕試探著問:「那什麼,哥,你真能分清韭菜和蒜苗?」
廖無言:「……」
眾人笑鬧一回,衛藍才言歸正傳道:「我們想著,有天分的人畢竟只是少數,還需廣撒網多捕魚。可巧農忙也過了,秋闈還沒到,正有閒工夫,倒不如就發出告示去,請周邊州縣村鎮的百姓都來試一試。」
晏驕一聽這個倒是來了興致,「可有什麼彩頭沒有?」
無利不起早,何況這樣大熱天的,在哪兒寫不是寫?若沒點兒東西引著,外頭的人誰愛動彈?
衛藍笑著指了指任澤,「子澈慷慨,願出十兩白銀做賞。」
晏驕懂了,這是要來大祿朝版本的官方徵文大賽!
眾人齊刷刷看向任澤,紛紛稱讚道:「真是大戶!」
任澤嗤笑道:「你們倒慣會慷他人之慨。」
說著,他就用手中瓜皮指著眼前一個個道:「你們誰不比我有錢?偏又做出這幅模樣。」
他連官身都不是,手頭統共也只之前寫話本那點底子,還要養著一個縣太爺,柴米油鹽醬醋茶,夠幹什麼的?
偏這些人,超品國公誥命、三四五六品的侯爺等等,哪怕如今都沒實權呢,一年光爵位俸祿就多少?更別提以前打仗那些年攢的家底。
窮文富武,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晏驕笑道:「你是肚裡有貨,哪天治好了懶病,大筆一揮又是幾百兩入帳,哪裡就要叫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