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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就說,男子漢大丈夫,藏藏掖掖的算什麼?」圖磬抬手拍了他的後腦勺。
小傢伙吸了吸鼻子,小小聲道:「父親說的。」
圖磬一愣,「我說什麼了?」
一聽這個,熙兒都震驚了,你這麼大個人,怎麼能說話還不承認!
他擰起小眉頭,忍不住微微抬高了聲音,下意識模仿著父親平時的模樣,嚴肅道:「……不形於色。」
哎呀,什麼「不形於色」來著?
「噗!」小八頭一個破功,如同打響了第一槍一樣,帶來第一波笑聲的海浪。
齊遠吭哧吭哧笑出豬叫,「這是親生的!」
以前大傢伙玩鬧的時候還唏噓,說看不見圖磬小時候一板一眼的模樣當真遺憾,但現在?這不就現成的嗎?
圖磬:「……」你屁大點兒個崽子,就算喜怒形於色又能怎麼樣?
白寧就從旁邊打他,啼笑皆非道:「你說說你閒著沒事折騰孩子幹什麼?!」
可憐見的,他就想吃個包子啊!以白圖兩家之力,難道還能供不起嗎?
說著又拉著晏驕大吐苦水,「我都不明白他怎麼想的,誰家啟蒙不是四五歲上才開始?他倒好,熙兒周歲的時候就念《孫子兵法》!那會兒恨不得連親娘都記不住……」
被妻子當著一干朋友的面揭老底,圖大人表示略有點損面兒,本能的為自己辯解,「我們家都這樣的。」
百年詩書大族豈是輕易鑄就的?可不就是滴水穿石,水磨的功夫?
白寧毫不客氣的反問:「你還記得自己兩歲時聽過的書?」
圖磬:「……」
兩口子在這兒現場鬥嘴,龐牧和晏驕在那邊都已經快笑死了,一個兩著低著頭,肩膀一個勁的哆嗦。
龐牧笑了一陣,熟練的捏了捏平安的耳垂。
小胖子把臉從飯碗上抬起來,嘴巴周圍都是肉沫,鼓鼓的雙頰還在不斷咀嚼。
龐牧:「……你先咽下去。」
等平安真的乖乖咽下去之後,就聽父親幽幽道:「熙兒好難啊。」
學人精一聽到熟悉的名字,果然想都不想地扭過頭去,也鸚鵡學舌的說:「熙鵝好難啊。」
隔壁齊遠帶頭笑的震天響。
圖磬:「……」這是個什么爹啊?
結果一低頭,就見自家兒子眼巴巴看著。
圖磬捏了捏眉心,終於認命道:「以後想吃什麼就說,我給你夾。」
「真的?」熙兒瞬間破涕為笑。
圖磬都能從兒子眼裡看出心花怒放來,「嗯。」
然後……
「父親,我想要個豆沙包!」
「蝦仁蛋羹,還想要一勺!」
「那個那個,第二個叉燒包可以只吃餡嗎?」
「魚肉里為什麼有刺啊?」
第一次全程被迫夾菜的圖磬忍不住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掃視兒子短短的全身,簡直百思不得其解:這麼點兒個小東西,怎麼能吃這麼多!
而且,他這麼挑嘴是隨誰呀?
眾人吃完了飯,讓兩個小的去院子裡嬉戲玩鬧,這才坐下來,一邊吃茶,一邊說正事。
第一話題自然就是圖磬為什麼突然請假?
「大皇子想來軍營歷練,雖然陛下現在還沒下旨,但估計八/不離十,早晚要成定局。」他神色淡淡道。
晏驕和龐牧恍然大悟,瞬間理解他為何做此選擇。
恐怕是因為最近二皇子動作頻頻,大皇子也漸漸按耐不住了。
可這事兒顯然不靠譜!
雖然說大皇子年紀到了,騎射也不錯,但他之前一點與這方面掛鉤的經驗都沒有,過來之後肯定需要人從旁協助,而圖磬最怕麻煩。
大皇子身份擺在那裡,即便真的做足姿態,主動居於圖磬之下,難道圖磬真的能像對待普通下級一樣嚴苛?
若是大皇子拎不清,空降為圖磬的上級,場面只怕更加僵持:
上過戰場的將軍最討厭的事莫過於完全不知兵的人來做自己的上司,瞎指揮。
假如他不提前走,到時候只會有兩種局面:
除非撕破臉,不然有了這段同僚之誼,只怕日後都要打上大皇子黨的烙印了。
「可是你這麼突然撂挑子,聖人肯嗎?」晏驕有些擔心的說。
「我這不是在這了嗎?」圖磬言簡意賅道。
院子裡陽光正好,兩個小的就在草地上玩皮球,就連熙兒也完全放開了,跑的滿臉通紅,咯咯直笑。
圖磬看了會兒,眼底帶著溫柔,又腳尖一勾,將滾過來的皮球輕輕撥了回去,「看著弟弟點。」
「眼見三五年之內沒得仗打,我該教的都教了,留下也沒什麼用。陛下固然不會太情願,但也不會反對。」他道。
他跟龐牧的情況又不一樣了。
龐家軍雖威名赫赫,但嫡系只有龐牧碩果僅存,可謂獨木難成林,想成事需要時間謀劃。但他和白寧本就是文武聯姻,兩個綁在一起的世家大族足夠讓任何一位君王忌憚,若非戰時定下親事,只怕如今再難復刻。
兩個家族一旦成了親家,便是天然的盟友,所有人脈彼此共享,榮辱與共,影響之大難以想像。
而聖人正值鼎盛之年,自然不想看見下面的兒子蠢蠢欲動,同意圖磬告病假不僅僅是對他識趣的讚賞,恐怕更多的還是對大皇子的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