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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或許真的不乾淨。
「我有問題!」一直沉默的阿苗忽然舉起手來。
晏驕點頭,「說。」
阿苗抿了抿嘴,神情非常嚴肅,「何老爺自己知道嗎?我的意思是,過去幾年他的小妾什麼的都死絕了,難道他真的沒懷疑過?還有他女兒的事,如果何夫人在裡面扮演了某個角色,那麼何老爺呢?他是否真的一無所知?」
飯桌上忽然一陣沉默,只剩下兩個小的窸窸窣窣啃肉骨頭的聲音。
良久,就聽小六哇了一聲,瞪圓了眼睛看向阿苗,「小丫頭,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
阿苗哼哼一聲,悶悶不樂的戳著碗邊,「反正,反正男人沒幾個好東西……」
在場一干男人們紛紛覺得胸口中了一箭。
第108章
交通不便的最大弊端就是信息傳輸的極度緩慢, 當抓到穩婆的消息和葉傾的回信一先一後到達時, 已經出正月了。
現任官員最熱衷的恐怕就是拆前任的台, 蔡文高明顯已經將抓穩婆一事跟政績掛了鉤,表現的比任何人都積極, 壓根不用晏驕和龐牧催促,他自己先就晝夜不休的督促、監督, 恨不得能就地使個縮地成寸的仙法, 直接把人提溜過來。
晏驕看的好笑,倒也省了心,暫時和龐牧專心斟酌隋玉的事情。
葉傾一封回信寫的聲情並茂, 激動之情躍然紙面, 好幾處的墨跡都凌亂的滲透了,顯然寫信時心中激盪久久難以平復。
他和隋玉的親生父親胡冰是同年的舉人,兩人在當年秋闈後一次文會上一見如故,然後迅速成了至交好友,又一起參加了會試, 並成了同科進士。
在翰林院熬了幾年之後, 葉傾和胡冰又前後腳去不同地方上任, 雖然都是西北苦寒之地,但幸運的是隔得竟然也不算很遠, 兩人倒也能頻繁書信往來……
胡冰夫妻丟失女兒不僅是他們的一塊心事,更是葉傾胸口壓著的一塊巨石, 這些年明里暗裡沒少托人找關係幫忙打探。
這麼多年過去, 其實他們心中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僅存的不過一份執念和僥倖。
但誰又能想到,有朝一日,這份執念和僥倖竟真的能成真?
龐牧不禁感慨,「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當年若不是他和晏驕查了高家叛國的案子,也不可能跟葉傾熟絡起來;而如果沒有和葉傾的這層關係,即便去年他們在驛站聽說了彼此的存在,也未必會見面,葉傾也就更不可能委託他們幫忙找孩子;而如果沒有這份委託,即便現在隋玉就活蹦亂跳的把胎記和項圈主動給他們看,誰也不會想到背後竟然還會有這樣曲折離奇的一段故事……
「還真是,」晏驕想來也是唏噓不已,「但凡中間缺了任何一環,也就沒有來日闔家團圓的事了。」
胡冰夫妻得了消息後歡喜的瘋了,胡冰本人現在還在禮部任職,主管對周邊諸國交接事宜,有點像現代的外交部官員,職位比較敏感且重要,自然不好胡亂走動,聽說已經向聖人上摺子請假,也不知得了答覆沒。
但胡夫人卻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如果不是因為眼睛不好,家人實在不放心她一人獨行,估計這會兒早已啟程往萍州來了。
龐牧跟著感慨一回,就聽晏驕問道:「咱們要不要提前幫他們物色一處宅子?瞧隋家的樣子,隋玉一時半刻也不可能跟胡冰他們走,說不得要在萍州停留一段時間,也不能老叫他們住在驛站嘛。」
一是因私前來,不便在驛站久留;二來既然是親人重逢,總要弄點家的氣息不是嗎?
龐牧一拍大腿,「還是你想的周到,明兒就叫人去辦吧。」
正月過了,天漸漸暖和起來,外頭已經有些性急的小花悄悄開了,柔嫩的草叢中黃的紅的,嫩嫩的花瓣薄如蟬翼,在尤帶三分寒意的春風中微微顫抖,嬌嫩而不失堅韌,叫人的心情都不自覺好了。
春天來臨,一切苦難終將過去。
終究押送犯人不用講究太多,留口氣拖過來就行,所以穩婆提前到什麼的,到也在意料之中。
是個五十歲上下的婆子,姓李,一路被風吹得臉上青紅交加,頭髮蓬亂好似雞窩,哆哆嗦嗦跪地行禮時,眾人都看到了她嘴裡金燦燦的兩顆大牙。
都說做賊心虛,李婆子這一路想來也受了不少磋磨,驚堂木響起時,眾人甚至從她臉上看到了類似解脫的神情。
「大人明鑑啊,都是何夫人逼我乾的啊!明鑑啊!」
連日來都亢奮不已的蔡文高等的就是今天這一雪前恥的機會,猛地一拍桌子,超凡的氣勢成了壓死駱駝的隨後一根稻草,沒多久,李婆子就都交代了。
李婆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道:「其實我本不願接這傷陰德的活兒,而且干我們這行的,若回頭就傳出來死人,誰還願意用呢?不是自己砸飯碗嗎?」
蔡文高冷笑道:「事到如今說這個又有什麼用?」
李婆子抬手就狠狠甩了自己幾個嘴巴子,然後腫著臉懺悔道:「我有罪,但罪不至死啊!何夫人給的銀子太豐厚了,老婆子我的男人早年拐了別的女人跑了,生個兒子又好吃懶做,早年欠了賭債不死在外頭哪裡,剩我一個孤老婆子,能指望的不就是多攢點銀子嗎?」
「況且我只是遵照何夫人說的,接生時略遲了些,又稍微過火了些,只要好生保養,頂多就是不能再生,人也成個病秧子罷了,我,我真沒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