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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挨打,」陳四丫堅持這個回答,神情癲狂,眼神卻淡漠的令人作嘔,「反正我不想挨打。」
過了會兒,她忽然憨厚一笑,「反正我不認識她們。」
晏驕正色道:「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陳四丫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臉色漲紅的瞪著她,「我疼,我不要挨打!」
她就是看不慣那些該死的女人笑呵呵的樣子!
憑什麼?都是女人,自己的日子苦的好像湯藥汁子熬出來的,憑什麼她們就能得萬千寵愛?
晏驕認真地跟她說:「那麼你為什麼不離開他?為什麼不逃走?」
即便一開始陳慶和李凡看得嚴,可後來她分明有許多大範圍單獨行動的機會,為什麼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去,甚至主動成為他的幫凶?
然而陳四丫卻又驚駭的眼神看回來,仿佛在說:「為什麼要跑?」
晏驕無語,被噎的胸口痛,隱約覺得在這個世界觀內,總會被圈入死胡同。
「他都把你往死里打了,你還不跑?」
陳四丫愣神,良久,喃喃道:「娘說為了我們不能跑,我也要為了娘,娘說不能跑,爹和他也都說跑就打斷腿。」
晏驕崩潰,你要是真自己跑到天邊去,他們打空氣嗎?
所以說究竟為什麼啊!這都他娘的什麼胡說八道。
什麼母親口中的都是為了孩子,都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孩子不能沒有父親云云……其實歸根結底,都只是母親的自我感動和自欺欺人罷了。
自始至終她們想要維護的,也不過是自己心底那個所謂的「完整家庭」的噁心的夢。
陳四丫對己方罪行供認不諱,或者說的更準確一點,是她壓根兒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犯罪。
甚至就連晏驕說起李凡時,她竟還主動幫忙開脫!
不過這似乎也不太絕對,因為到了弟弟陳慶那裡時,陳四丫卻又好似什麼都懂了,並罵陳慶不要臉、活該云云。
「你跟你弟弟水火不容,怎麼又一起出來犯案呢?」晏驕心中已有猜測,但猜測卻不能作為證據,最終還是要聽人犯親口說才行。
果不其然,陳四丫恨怕交織的道:「他,我男人看重他,他們兩個素來要好,我說了不算……」
晏驕第無數次嘆氣,「那這次你男人為什麼又要丟下你?」
陳四丫的眼神刷的黯淡了,竟帶點委屈的道:「他嫌我礙事。」
說罷,卻又大聲申辯起來,「我替他做了那麼多!他誇過我能幹的!」
晏驕和許倩對視一眼:這人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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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和陳慶的抓捕一直持續到六月中旬白寧和岳夫人等一行人到。
那日他們前腳剛進門,後腳衙役就滿臉歡天喜地的衝進來喊道:
「抓到了,抓到了!」
龐牧彎腰提起兒子親了又親,由衷讚嘆道:「你們可真是福星啊!」
白寧等人在路上也大約聽說了案情,聞言亦是唏噓不已。
晏驕忙追問道:「人呢?情況如何?可認罪嗎?」
那衙役道:「我們的人最先發現了陳慶,他跟李凡前後腳進城,兩人通過沿途留下的記號聯繫……陳慶想逃,還打傷了兩個捕快,又想潑火油,被當場亂箭射死。倒是李凡反而安靜些,為保萬一,我們給他挑了腳筋。」
晏驕讚許地點頭,只覺心中異常痛快,又特意囑咐道:「藥材珍貴,能省則省,止痛藥什麼的就停了吧,也省的使人犯神志不清,耽擱審案。」
那衙役心領神會,「晏大人說的極是,其實我們大人也是這個意思,一路塞著麻核桃過來的。」
若非天氣炎熱怕傷口感染了把人弄死,他們簡直連一點藥粉都不想用。
第70章
可巧衛藍從後面過來,聽見這段對話後表情就很微妙。
他對李凡等人並無同情, 可到底律法擺在這裡, 即便用刑也需要在收押之後,你們這么正大光明的當著我的面討論是不是過於肆無忌憚了?
追捕逃犯時射腿是常態, 那樣既可以保證對方瞬間喪失逃跑和反抗能力,又不會對後面案件的審理造成阻礙。
不過這有個問題:腿上的箭傷基本能夠痊癒,簡直太遺憾。
但腳筋斷了?神仙難醫,人就徹底廢了,且痛苦加倍。
論起胡攪蠻纏,除了齊遠之外晏驕還真沒怕過誰, 當即理直氣壯道:「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弓箭手本想射小腿, 奈何準頭不好, 失手射中腳踝。」
至於怎麼就這麼巧的將兩隻腳踝的肌腱全部射斷, 嗯……無巧不成書不是?面對如此累累罪行罄竹難書的罪犯,想來也沒人吃飽了撐的去替他們分辨。
來報訊的衙役立刻配合的點頭,「晏大人所言甚是, 我家大人也已訓斥過那廝,打發他回去勤練箭術了。」
看這熟練應對的模樣,想必類似的事情幹過不少回。
晏驕丟給他一個充滿讚賞的眼神,決定等會兒叫人好好查查這位縣令的底細:
如此盡職盡責又靈活變通的官員,簡直是人間瑰寶啊。
說實話, 不少人在看到李凡等三名罪魁禍首之後都有些詫異, 因為他們給人的第一印象近乎平凡無害, 甚至還帶著點底層百姓討生活的那種卑微。
可一旦深入交流之後,他們骨子裡的瘋狂和扭曲便暴露無遺,叫人禁不住後脊骨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