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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遠幾人哇哇大叫著起鬨,白寧舉著槍就打,一群人頓時鬧成一團。
還沒感動完的圖磬:「……能去外面打嗎?」
他的頭真的疼!
外面的廖無言已經在和龐牧、晏驕商議分頭行動的事了。
「這麼下去不成,」說話的時候,他舌頭底下還壓著一顆止吐的藥丸,人也有點蔫噠噠的,跟平時丰神俊朗的廖先生判若兩人,「我決定到達下個碼頭之後,跟雅音改走陸路。」
「陸路?」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可是哥,陸路要比水路多繞出將近三成距離呢。」
「是啊,」龐牧也道,「眼見著天一天冷似一天,你們若想趕上我們,必然日夜兼程縱馬疾馳,身體吃得消麼?不若再等等看,那些水手不也說麼,有的人熬過開頭幾天就好了。」
廖無言沒什麼興趣的擺了擺手,搖頭道:「機會不大,即便是有,說不得也得十天半月的。真到了那個時候,別說雅音,恐怕我也要去了半條命,等到了萍州見了師父,指不定誰探望誰。」
這倒也是實話。
他們又不是非得在水上討生活的水手,實在沒必要這麼拼命。
晏驕想了下,「也好,左右到下個碼頭還得四天,若是到時候你們有好轉……」
四天後,腳步虛浮的廖先生和圖大人踉蹌著上了岸,踩在堅實的大地上卻依舊有種左搖右擺的錯覺,再回頭看看那艘大船,很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眾人也不放心就這麼放他們騎馬去,就都在城中最大的客棧住下,一來採買補給,二來走走看看,漲漲見識;三來也正好等他們恢復。
結果第三日一早,難得睡了懶覺的眾人才一起來,就見前不久還要死要活的兩人已經神采奕奕的坐在桌邊,健壯的仿佛隨時可以表演就地劈磚。
眾人面面相覷,罷了,這就是天生騎馬的命啊。
第80章
廖無言和圖磬帶著兩個侍衛脫隊之後, 倒是再也沒人出現過嚴重的暈船情況, 偶爾稍有不適, 吃了藥睡一覺也就好了, 船隊正式全速前進。
一路上眾人沿途賞景、撈魚摸蝦,晏驕指揮著廚房將煎炒烹炸烤等各色手法都輪了幾遍, 感覺把幾輩子該吃的水產都吃夠了。
好在大船隔段時間就上岸補給, 速度放緩時,還時常會有附近百姓搖著自家小船湊近推銷, 倒也沒斷了菜蔬。
轉眼到了十月十一,若在北方,只怕早已是枯葉滿地冷風呼嘯, 可在這裡,沿岸的樹木卻依舊鬱鬱蔥蔥, 大家帶的棉衣都被壓了箱底。
船長特意在午飯後過來提醒。
「龐老爺,」他恭敬道, 「若是順風,最多三日後咱們便要進那虎狼潭了, 您確定不改道麼?」
他口中的虎狼潭其實並非什麼潭泊,而是當下船行駛的渝江的一處支流交匯處, 因水流湍急,且常有水匪出沒,驚險非常, 時候久了, 過往行人便給這處起了個虎狼潭的名號。
龐牧不答反問, 「下一處驛站什麼時候能到?」
船長忙道:「明兒一早就能靠岸了,上去走不到十五里就是。」
他十來歲上就跟著人在外跑船,至今已經有將近三十個年頭,對大祿境內叫得出名號的江河都熟悉的如同自己的掌紋,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
龐牧嗤笑出聲,「官驛近在咫尺,虎狼潭更乃渝東府、渝西府、宜川府三府交匯處,光府衙就有三個,竟就放任匪徒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為非作歹,好好好,真是當得好官啊!」
說到最後,他喉嚨里簡直要淬出冰碴子來。
船長嘆了口氣,飽經滄桑的臉上頓時顯出幾分愁苦,「有什麼法子?這就是個三不管地界!有好兒了都來搶,禍事了都去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愛往懷裡摟這個燙手山芋?」
說罷,他又誠心誠意的勸道:「老爺,如今正值年底,這各處返鄉的、走親戚的、買賣的、趕考的,往來極多,最是那水匪亮膀子的時候,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慣了,不會管的。」
「恁這一船人老的老小的小,更有幾位女眷,全是尊貴的,哪裡好跟他們計較?倒不如即刻調轉船頭,改走別處,雖然多繞幾天路,好歹穩當些。」
龐牧一行人上船時並未透露真實身份,只道是去往南邊探親的,那船主見他們為人和氣出手大方,倒也沒往別處想,臨行前就先把利害說清楚了。
此時間龐牧非但不欲避其鋒芒,反而要面對面的幹起來,船長都替他著急。
龐牧笑著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慰道:「無妨,老兄,你且帶我們去驛站,這船借我幾日,若有一點損壞,加倍賠償可好?」
船長喃喃道:「可,可那是驛站啊,尋常人哪裡去得?」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一雙眼睛都禁不住睜大了,然後上下打量著龐牧,慢慢激動起來。
「您,您莫不是微服私訪的大老爺吧?小人早就覺得您氣勢非凡……」
說到最後,已經是要哆嗦著跪下去了。
龐牧哈哈笑著伸出手去,輕輕一托就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既沒點頭,卻也沒搖頭。
船長常年跑船,也是通曉人情世故的,見狀忙道:「龐老爺,啊,不是,龐大人?」
「還是叫老爺吧,」龐牧摸了摸腦袋,笑道,「這些日子倒是聽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