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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尼姑庵, 平時嚴禁男子出入,人員重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難不成, 兇手是個女的?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浮現起這個猜測。
「可如果不是裡頭的和尚尼姑犯案的話, 那就真是大海撈針了。」許倩愁的頭都要大了, 「那些地方誰都能進, 時隔半年,誰還能記得當天去了誰不成?」
這也正是大家心中的顧慮。
沒有監控的年代真心令人崩潰。
晏驕只覺得自己心中一團亂麻, 本能的站起來原地踱步, 過了會兒才道:「我覺得應該不是香客, 至少不是普通的香客。」
「女人天生缺少安全感,對外界心存警惕, 若是普通香客,不太可能進行深入到足以令幾名受害人乖乖跟著走的交流。」
許倩和阿苗率先點頭,而男人們顯然難以做到真正設身處地的聯想。
「我在想, 兇手的身份應該比較特殊,」晏驕努力平復著紛亂的思緒,將自己的猜測一點點說出來,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他出現在尼姑庵和寺廟內都不會讓人生疑, 並且具備某種能引起幾名受害人興趣的特質。」
莫非是送米糧菜蔬的?
龐牧嗯了聲, 對小六道:「你鴿一下姬一籌, 讓他再去紅霞庵詳細問問,周姍姍失蹤前後庵里來過什麼身份特殊的人沒有。人數可能在兩名以上,至少有一男一女,有青布騾車。」
「鴿一下」這個說法還是大家跟著晏驕學的,最初覺得好笑,可後來卻覺得既俏皮又形象,便都跟著說了。
「青空,還得借你幾個人使喚,」龐牧又道,「兇手不等人,我看同時也要去另外幾個案發地問問,受害人失蹤前是否也曾去過某間廟宇,若都有的話,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衛藍點頭,當即叫張濤選了幾個信得過又能幹的衙役來,簽了自己的委任,又請龐牧和晏驕額外蓋了大印,「四百里加急!」
做完這些之後,他又朝龐牧等人拱了拱手,「縣試在即,接下來一個月就託付給諸位了!」
次日一早,晏驕和龐牧兩人再次去了安姜家中。
安家的兒子安宏今年也要考試,此時正在家中收拾入考場的行囊,聽他們問起上香當日的事,不由道:「難不成是那些和尚乾的?」
龐牧道:「寺廟裡難不成只有和尚?況且眼下線索不多,我們也只能一點點摸索,一切做不得准。」
現在畢竟只是猜測,若貿然將消息傳出去,勢必引發恐慌,豈非有故意誘導百姓重傷佛教的嫌疑?要知道包括太后在內的許多命婦可都是虔誠的佛教徒……
安宏還要再說,安母已經將他推著往書房去了,聲音微微發顫道:「你卻多的什麼話!你只管好好考個秀才出來,這才不枉你妹妹對你一番心意!」
安宏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們幾人,終究跺了跺腳,掀了帘子回書房了。
送走了兒子,安母又對晏驕和龐牧道:「犬子無狀,兩位大人莫要見怪。」
晏驕見她形容憔悴,也是唏噓,「他二人手足情深,這也是難免的。您好好想想,當日可曾遇見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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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曾……」
見安母只是茫然,她又提示道:「安姑娘可曾離開過您的視線?」
安母順著她的話一想,突然身體一僵,顫聲道:「真要這麼說起來,她好像確實曾去解手。」
當日安母原本是替兒子求籤,看來年能不能得中秀才,可見那菩薩才剛修飾過,文彩瑰麗十分動人,頗有些戲文中的悲天憫人,不由心頭一動,又添了一回香油錢,想順便問問女兒的姻緣。
備受寵愛的安姜性格活潑,還是孩子心性,卻不急著嫁人,見母親如此還不以為意,直嚷嚷著要解手。
「民婦,」安母的手都打了顫,「民婦也怕小孩子家家不知深淺,沒得惹怒了菩薩,就叫她去了。回來時她好似挺高興,民婦待要問起,她卻又道沒什麼,就沒多在意。」
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忽注意到安母口述的一個細節,「您說那菩薩剛修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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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春分。
這幾日天氣回暖,有些向陽的地方已經冒出來許多柔嫩的野菜,對尋常百姓家而言,便是難得美味,不少大姑娘小媳婦便都會出門採摘。
黃柳縣城外有座山,山上有個鐵門寺,聽說好多年了,香火雖不敢說頂頂旺盛,但一天總能有幾個香客去,倒也不至於關門。
芸香是黃柳縣人,今年二十二了,幾年前結了門親事,誰知男人竟是個披著人皮的鬼,吃醉了酒就要打人。
她氣不過,跑回娘家哭訴,幾個兄弟、嫂子聽說後氣壞了,當即提了棍子上門打人,又逼著那男人寫了和離書。
「俺芸香不敢說是金枝玉葉,可也是捧寶兒似的長大的,沒得養活到這麼大反送到外人家當牲口的!又不是缺這一口飯,俺自己接了家來養!」
兄弟們厚道,幾個嫂子也仁義,也不管外頭風言風語的,只將小姑子留下。
芸香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得空便幫著做家務,又做針線賣錢,今兒便上山挖了野菜。
她手腳麻利,不知不覺就到了山頂,一抬頭,就瞧見「鐵門寺」的匾。
「家人待我這樣好,都到了這兒,不若進去求個平安符。」她捏了捏小荷包,裡頭是前些日子賣鞋攢下來的幾十個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