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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牧有些無奈的捏了捏眉心,「你這個脾氣得改改。」
高崎本能的起身抱拳,「是。」
說完之後,他又重新坐下,渾不在意道:「不過下官也想開了,左右他也不會在渝西府待一輩子,混了資歷也就走了,下官倒也不怕。」
龐牧和晏驕都給他銅豌豆一樣的姿態逗樂了。
高崎也跟著笑了一回,又道:「下官知道這事兒指望不上王文斐,就點了手下幾個信得過的弟兄,花了大半個月去尋那些水匪的蹤跡。」
「那些人也不干正事,整日不著家,只在蘆葦盪子裡晃蕩,行蹤不定,十分難找。後來還是有人發現其中一個叫孟老三的,在城中百花樓里有個相好,差不多每隔半個月就來一趟。」
底層罪犯目光短淺,只求一時快活,得了財物之後往往都會在極短時間內揮霍一空,而去向也基本上只有黃賭毒幾大樣。考慮到如今大祿朝早已禁毒、禁賭,孟老三似乎除了去嫖娼之外也沒什麼額外的消費方式。
不過話說回來,也幸虧他們目光短淺,不然萬一真要有個狗頭軍師長遠規劃,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幾年休養生息,說不定現在都夠造反了!
「嗨,也不能算相好,」說到這裡,高崎突然自己糾正起來,「那百花樓也算城內上數的青樓,附近交通又便利,往來多有達官顯貴,孟老三那樣的匪盜著實不算什麼。」
晏驕秒懂:感情孟老三就是到最後一無所有的舔狗唄!
龐牧抓到關鍵點,「所以,他總是在幹了一票大的之後,才能用贓款贓物作為敲門磚,踏入百花樓的門?」
「還是公爺懂!」高崎由衷贊道。
龐牧本能的朝晏驕擺手以示清白,又哭笑不得道:「我懂個屁!猜也猜出來了。」
高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馬屁拍的不對,忙朝晏驕作揖,「正是,那叫菡萏的女支女只愛錢,平時孟老三在門口晃蕩,頭一個要喊龜公打手的就是她。可每每孟老三有了銀子,最熱情的也是她。」
晏驕正色道:「還真是一位立場堅定的女子。」
這就是職業操守啊,老娘只認錢!
高崎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下官摸清楚規律之後,就帶著人埋伏在路上,將孟老三痛毆一頓,逼著他交了二百兩銀子出來……」
龐牧笑道:「你倒是機靈。」
若是直接逼著孟老三還船,事後受害人少不了被報復,倒不如只要銀子,沒準兒他還以為碰上黑吃黑的了呢,想報仇都找不到目標。
高崎嘿嘿笑了幾聲,道:「因著那回的事情,下官不僅知道孟老三的入城規律,還知道他和幾個匪盜頭子的家人。」
「唉,說來慚愧,下官空為一地司馬,食君之祿卻不能忠君之事,慚愧,慚愧。」
他本想帶人端了賊窩永絕後患,奈何對方人多勢眾,而自己手下要船沒船、要人沒人,竟是個光杆司令……
龐牧擺手,「非你之過。」
他想了回,詳細了問虎狼潭水匪的人員和武裝情況。
「虎狼潭有五個頭領,五六十嘍囉,十多條小船,都是要錢不要命的水中好手。」高崎道,「連著老窩裡洗衣做飯並各色雜物的,少說一百多人。」
「額外城內定然還有人幫忙銷贓,甚至是幫忙放風的。只怕,只怕那幾個官兒也未必清白……」高崎掙扎半天,到底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渝西府倒還罷了,府衙並不直接靠水,王文斐將事情推到下面地方官員身上倒還勉強說得過去。
可鄰水的那幾個州縣呢?他們當真對此一無所知?真就甘心那些水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
可若是知道了,又怎麼會無動於衷?
送走高崎時,丑時已過,晏驕揉了揉眼睛,「還等嗎?」
龐牧替她捏捏肩膀,搖頭,「走吧,回去眯一眯。」
都到了這會兒了,想來的早就來了。
剩下的,只怕是夠嗆了。
林詠暫且不表,薛路瞧著懦弱膽小,可反而是最不可能開口的。
若他承認本地有水匪,就相當於站在了王文斐的對立面,變相承認自己失職,尤其還牽扯到幾人失蹤,即便朝廷會放過他,王文斐也不會。
可如果死咬著不放,萬一龐牧只是虛張聲勢,查不出來呢?
或者,即便真的事發,他還能豁出去拼一拼王文斐這條線……
第85章
緊挨著虎狼潭的一共有4縣2州1府, 其中有兩座縣城隸屬於後面兩州,嚴格說來就是相互獨立的2縣2州1府,府就是薛路轄下的渝東府。
要說其他官員不知道倒還勉強說得過去, 但這些地方的官員不知道?騙鬼都不信。
孫爺和高崎口述的信息雖然略有出入,但虎狼潭整個水匪團伙人數過百應該沒有問題,公里公道的說, 要剿滅一支這樣規模的隊伍, 對單個縣城而言確實太過吃力。
龐牧對此深有感觸。
當年他自請下到平安縣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剿匪,當時幾乎把所有青壯衙役帶上也不過才六十來人,而且大部分還都是充數的, 後期的真正戰鬥力基本都由他自己和侍衛團擔當。
如果他們不去,再多一倍的衙役也是送菜。
所以那四個縣城對眼前的局面無能為力,很正常,但消息捂了這麼多年卻無人上報,就很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