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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遠聞言嘎嘎地笑起來:「別人進宮溜須拍馬,公爺進宮東拿西看,大人您倒好,開口就要屍體。」
後頭小四等一眾侍衛也都跟著笑起來,紛紛讚不絕口道:「真乃絕配啊,絕配!」
「若聖人真能同意大人這個提議的話,沒準兒這世道都能太平不少!」小八到底沉穩,考慮事情的角度都比兄弟們正常很多。
都說死者為大,往往什麼仇什麼怨都隨著最後那一口氣煙消雲散,就連那些亡命徒叫囂的也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所以根本沒在怕的。
可若有人告訴他們:你們就算死了也不得安生,還要被拿去像生豬肉一樣洗刷乾淨,那麼多人圍著看,然後一刀一刀割成小塊兒……
估計很多犯罪分子直接就能給嚇尿了。
晏驕順著小八的話發散了下思維,也覺得前景不錯,當即露齒一笑,「那我就更得堅持提議了。」
始終洋溢的活力和信心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簡直在發光,眾人不自覺被感染,也都笑了起來。
平安不知道大家都在笑什麼,晃著腦袋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也有樣學樣咧著嘴露出幾顆米粒牙。
大家本來笑夠了,結果他一笑,又不自覺跟著樂了。
龐牧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肉手,「學人精,知道我們在笑什麼嗎就跟著學,瞧你這傻樣。」
「不傻不傻,平安不傻。」小傢伙抱著自己的腦袋,一本正經地反駁道。
眾人再次放聲大笑。
第9章
雖然早幾天就開始鬧著要找娘,但畢竟小孩子精力不濟,今天一大早就出門,到了中午才回來,看夠熱鬧的平安已經有些熬不住了,半路上腦袋越來越低,沒等到家門口就小青蛙一樣趴在父親寬厚的胸膛里睡著了。
也不知夢到了什麼,小傢伙的嘴巴還嗍了幾下,又哼哼著扭了扭屁股,舒展著四肢。
龐牧就低聲跟晏驕說:「這是長個兒呢。」
也不知是被兒子的睡相感染,抑或是「回家」這個詞太富誘惑力,看見大門口的那一刻,晏驕忽覺疲憊和睏倦猶如漲潮的海水一樣席捲而來,一波又一波,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紓解著她的神經,松垮的幾乎要立刻睡過去。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中泛出的生理性淚水混合著困意模糊了視線,好似連帶著周圍的聲響都開始飄離。
龐牧見她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也是心疼,忙收了話頭催促道:「趕緊先去睡一會兒,睡醒了再吃飯。」
半眯著眼睛的晏驕熟練地拍了拍自己的臉,又抓著袖子聞了聞味兒,然後瘋狂搖頭,「不行不行,趕緊讓人備水,我一定得先洗澡,我感覺自己都快臭了。」
她決不允許回家的第一覺是這麼湊合過去的!
「說什麼胡話,」龐牧笑著親了她一口,還舔舔嘴唇,一本正經的,「臭倒是不臭,不過確實有點咸。」
齊遠等人早就一臉沒眼看的表情,齜牙咧嘴的退後幾步,紛紛表示腮幫子有點酸。
乳母小心的接過平安後,在齊遠等人的護衛下送小郡王回房休息,其他下人也都很識趣的退到一邊。
「胡說八道什麼啊,髒不髒!」晏驕臉一熱,抬手打了他一把,語氣中不自覺就帶了點撒嬌,「不行,我走不動了,你把我背過去。」
「抱媳婦兒嘍!」定國公從善如流的彎下腰,想了下,還是覺得用抱的比較帶勁,於是非常興奮的喊道,「洗澡去嘍!」
剛迎出來的丫頭小金和小銀聽後都羞紅了臉,捂著臉跳腳,「哎呀大白天的,公爺羞死人了!」
然而公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非常理直氣壯的道:「老子在自己家裡抱自己媳婦兒有什麼可羞的?」
小金和小銀尖叫著抱成一團,激動的什麼似的,心想抱就算了,您怎麼能張口閉口就說洗澡麼!
不過話說回來,多洗幾次的話,國公府會不會很快就有小郡主?不是說聖人曾親口承諾過的麼,不要多可惜啊……
龐牧的身材高大,胸膛又寬又厚,像這個人一樣有安全感。正午暖熱的陽光不斷灑落,曬得熱哄哄的,晏驕本來還想跟他說點私密話,訴訴相思情什麼的,結果被抱著走了兩步之後竟然真的就睡著了。再睜眼時,天色昏暗,屋裡竟然早已點了燈。
床榻柔軟舒適,從枕頭到被子,全都是熟悉的觸感和味道,她一時還有點回不過神來,仰面躺在床上干眨巴眼,盯著床帳上方已經好幾天不見的香包消化好久,才終於有種:啊,我回家了的確定感。
她一歪頭,就見床邊一大一小兩個人以同樣雙手托下巴的姿勢,正趴在床邊看著,也不知瞧了多久了。
血緣的力量是神奇的,兩人分明差了三十年,但五官輪廓中卻已然能看出幾分相似。
「娘醒了!」平安開心的喊道,一雙大眼睛在燭火照耀下亮的可愛。
睡飽了的小孩子重新擁有了旺盛到可怕的精力,他急呼呼的拍著床板,兩條短腿亂蹬,「爹,爹,要抱抱,娘抱抱!」
「走嘍!」龐牧一聲說完,平安就發現自己飛了起來,然後下方的爹爹嗖的躥上床,張開雙臂正正接住了自己。
平安激動地尖叫起來,四肢亂揮,「要要!」
晏驕噗嗤一笑,就見爺倆果然又來了幾次拋接,一直到額頭微微見汗,這才勉強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