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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這還是平日裡那些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太醫嗎?
除了刑部在冊仵作之外, 太醫院裡有頭有臉的御醫和京中名醫也都來了, 還有的非常不要臉的帶了自己的小徒弟。
「李老頭兒你這是干甚!」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太醫是個老實人,真就自己顛顛兒夾著藥箱來的, 誰知一抬頭就見昨天再三跟自己強調「只能自己來」的同僚身後竟然低眉順眼的跟了倆徒弟, 登時氣炸了肺。
「哎呀老劉頭兒你一大早恁大的火氣, 怒傷肝, 來來來,我與你開服方子調理……」李太醫笑呵呵的答非所問。
「開你老母!」劉太醫眼見著後頭來的同僚中竟多有如李太醫者,氣的渾身亂抖,一開口就罵了家鄉方言,又氣鼓鼓的擼起袖子跑到門口,抓了個看上去最健壯的衙役,「呼呼,你,呼呼,勞你往太醫院跑一趟,叫,叫簽子上這兩個人來,要快,快!不然就趕不上了!」
不就是徒弟嗎?誰沒有似的!
都說老中醫老中醫,皆因中醫理論博大精深,又要不斷積累經驗,在這個門派分立、缺乏□□學的年代,中醫熬起來就更難了。
原本晏驕還覺得自己帶過來的一干平均年齡三十五歲的仵作團就不算年輕了,誰知進門跟大夫團們進行了歷史性會面之後,頓時覺得精神煥發:
我們可真是朝氣蓬勃了!
因今日晏驕的官職最大,一群人都圍上前來尊稱「晏大人」。
晏大人望著眼前這一片白花花的海洋,頓時被他們叫的頭皮發麻,連道不敢不敢。
這些都是本國最精銳的人才啊,全是國寶,又這麼一大把年紀,她何德何能讓他們低頭!
自打建成之日,仵作房所在的院子恐怕還是頭一回這樣熱鬧,刑部一眾暫時手頭沒有要緊事的官吏們都按捺不住好奇心,一個兩個的跑來在院門外探頭探腦湊熱鬧。
「呵,那不是劉太醫?之前我想請他老人家給我娘拿個脈,你猜怎麼著,一連半個月都沒排上!」
大祿朝對大夫還是挺寬容的,太醫院的太醫們只要不當值,都可以去給外頭的人看病,不少達官顯貴皆以能請到太醫為榮。
「你那算個屁!我,我從去年年底就開始排了,眼瞅著這又快過年了,連個鬼影兒都沒得!」一位刑部員外郎不屑道,仿佛這事兒有什麼可吹噓的一般。
眾人聞言肅然起敬,「敢問老兄請的哪位?」
那員外郎朝裡頭一個老頭兒努了努嘴兒。
眾人順著看過去,繼而譁然,紛紛大罵道:
「你他娘的這不是活該麼!」
「敢請方院首?你咋不請華佗!」
「等吧,再等十年也輪不上你!」
那方太醫乃太醫院院首,聖人太后讚不絕口的人物,是京中王侯貴胄的座上賓,連他們家人病了都要好聲好氣的賠笑臉的,你一個區區刑部員外郎竟也敢覬覦他老人家?真是癩蛤蟆想天鵝屁吃!
那員外郎給眾人罵的有些下不來台,又胡亂嘟囔了幾句,突然異想天開道:「哎,你們說咱們平時請都請不到,如今他們巴巴兒送上門來,要不咱們請晏大人從中說合說合,把家人接了過來,叫他們順手搭個脈?」
眾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經不知該如何形容了:這沒長腦子的夯貨真是自家同僚?
才說了你不知好歹,這會兒就又瘋魔了?
有人幽幽道:「順手幹的事兒,倒也未必不成。」
那員外郎終於聽見一個贊同的聲音,喜得見牙不見眼,才要說話,卻聽那人話鋒一轉,「反正剖一個也是剖,剖十三個也是剖,左右順手的事兒,再多三兩個估計也不算什麼。」
眾人先是一怔,繼而哄堂大笑起來。
那員外郎反應了半天才回過味兒來,一張臉漲成豬肝色,扭頭罵道:「呸,你他娘的才剖!」
那人抱著胳膊笑道:「你這廝就是占便宜上癮,也不想想裡頭的人都是什麼身份,今兒是來奉誰的命來做什麼的,巴巴兒地要往人家眼前湊,不剖你剖誰?」
眾人笑罵時,裡頭已經準備開始了。
方院首作為太醫院的代表,朝晏驕拱了拱手,「晏大人,您看,這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後頭一群老頭兒跟著點頭,顯然已經等不及了。
晏驕環視四周,問負責記名點卯的衙役,「都到齊了嗎?」
那衙役苦哈哈道:「何止到齊了,還多了約莫三成,都是自帶的徒弟,勸都勸不住。」
晏驕就扭頭去看眾人,眾人紛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一個個老臉微紅,顯然都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可誰也捨不得這誘惑。
新鮮的屍體解剖啊,他們這些人當了一輩子大夫,還沒看過人裡頭長什麼樣兒呢!
嗨,這麼一想,還不如仵作呢!
晏驕失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眾人道:「這人數有點多啊,前頭一圍後頭的就甭看了。這麼著吧,等會兒叫人搬些桌椅板凳來,年青的大夫和以前經手過屍體的仵作都在外圍站站,左右屍體充足呢,咱們先拿幾具練個手,然後再分組進行如何?」
原本不少人都做好了被攆的準備了,誰知峰迴路轉,一聽這話都喜不自勝的點頭,「好好好!」
只要能看,誰還在乎遠近?別說站在桌子上,他們今兒都準備爬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