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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袋裡嗡的炸開三個字:離間計!
「不是我!」薛路忙大聲喊道,「我什麼都沒幹!」
「這是他們的離間計,你們不要中計了!」
前一刻薛路有多麼渴望離開這裡,現在就有多麼渴望留下,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接下來的後果絕對不會是自己想看到的。
他還要繼續分辨,卻已經有兩個人麻利的替他收拾了行囊,二話不說就連拖帶拽的往外送,邊走邊嗤笑道:「有理不在聲高,您慌什麼?」
薛路對他怒目而視,才要說話,卻被另一人搶了先,「計什麼計,人家怎麼不挑別人?行了行了,快走吧,還能替咱們省些伙食。」
說話間,薛路已經踉踉蹌蹌的出了院門,剩下一眾官員若有所思,表情越發沉重了。
小院中一片寂靜,外頭來的冷風颳得眾人心裡七上八下的,忽聽渝西府司馬高崎啐了一口,低聲罵道:「呸,喊得跟真的似的。」
他這一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回過神來的眾人再看彼此時,到底不如一開始那麼確定了。
這真的是離間計嗎?
可前頭定國公夫婦才當著眾人的面說的,若轉頭就用,誰想不到?是不是太明顯太低級了些?
更何況,手段如此簡單粗暴,連半點遮掩都沒有……史上有過這樣明顯的離間計嗎?
本就不是多麼牢不可破的聯盟,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開始無法抑制的瘋狂發芽,在每個人的心裡蔓延。
「有理不在聲高」
「怎麼不是別人?」
剛才那兩人說的這話也著了魔似的在他們腦海中不斷迴蕩,一遍又一遍,揮之不去。
是啊,如果不是他,他急什麼,怕什麼?
這裡這麼多人,怎麼偏偏就是他了?
對了,說起來,好像他是第一個來的,聽說對定國公可奉承的緊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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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沒我的份兒?」晏驕驚訝的都站起來了,臉上寫滿失望。
龐牧失笑,招招手示意她坐下,耐心解釋道:「畢竟咱們是要送上門去被人打劫,多少有些風險的。」
齊遠等人也道:「是啊是啊,你就在這裡等消息吧,後面審案子且有你施展的機會呢!」
晏驕也知道他們說的是事情,倒也沒有胡鬧,不過終究有些沒精打采的。
事情是這樣的:簡單粗暴的使用了離間計後,眾人又定下來釣魚執法的計劃。畢竟根據高崎提供的線索,那些水匪搶劫的財物應該已經全都揮霍掉了,即便他們端了賊巢,沒有物證也不能定案。
所以拿現行就很關鍵了。
龐牧的意思是除了他們來時乘坐的大船之外,再跟一艘用石子等物偽裝的小貨船,給人造成一種外地富戶搬家或是大舉探親的錯覺。
畢竟年底了,不光老百姓,罪犯也要過年不是?而且又有那麼多人,若是目標小了,很難一網打盡;可若是目標過大,又有直接放棄的可能,所以兩艘船才最好。
晏驕自覺自己水性出類拔萃,這兩年身手又有了長足進步,等閒三兩個男人近不得身,正摩拳擦掌準備呢,結果發現「首發名單」里竟然沒有自己!
被點為衝鋒小隊一員的白寧安慰道:「這不是鬧著玩的,刀槍無眼,你又沒用過兵器,到時候亂起來磕著碰著不是耍處。」
去不成是一回事,可說自己沒用過兵器就不能忍了,晏驕哼哼兩聲,忍不住小聲替自己正名,「那我以前也用過鍋嘛……」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臉紅。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哄堂大笑起來。
第86章
單純剿滅水匪, 兩百人足矣, 反而是一干官員的處置更為麻煩。
薛路被攆出驛站之後的第三天, 其餘官員也陸續離開, 明知他們不乾淨,卻又不能直接殺了完事……想要活捉, 還要帶著證據的活捉,總是難免投鼠忌器。每家派去幾十人暗中監視防備, 零零碎碎加起來,八百人就剩不下多少了。
驛站距離水匪老巢尚有兩日路程, 但八百官軍同時入城陣仗不小, 再結合數名官員集體停駐驛站的動靜, 很容易打草驚蛇。
衛所派來的是千戶韓簡,不大到四十歲, 也是老行伍了。他看過龐牧的書信之後,當即命手下幾個百戶將船隻和個人裝扮都偽裝了, 小撥直接奔赴約定的幾個衙門外暗中觀察,餘下的幾波則分別裝扮成走親戚的大戶、做買賣的貨販等,或停泊碼頭,或入住客棧,他自己則直奔驛站而來。
韓簡也是爽快人, 跟龐牧等人相互見禮之後就感慨道:「說來慚愧,這點小事, 竟還要勞煩公爺費神。」
事情說大?還真不算大, 只是丟不起人。
他跟龐牧算是同行, 哪怕功績不如對方,官銜待遇沒有可比性,也知龐牧出於好意,但武人不服輸的本能依舊令他覺得羞恥:
自家地盤上的事自己卻幾年沒聽見動靜,非讓外頭的人拉起大旗來,這不是生生打臉嗎?
龐牧道:「也怪不得你們,如今軍政分開,你們只管練兵,下頭的人一不上報二不求援,你們卻從哪兒知道去?」
若真提前聽見動靜,保不齊又要被人彈劾手伸得太長。
這一番話算是說到韓簡心裡去了。
他百感交集的朝龐牧拱了拱手,憋了半天才悶聲道:「如今,到底不比往年了。唉,罷了,不提了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