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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蕭綠苦笑幾聲,拱了拱手,「區區不才,正是在下兼任。」
晏驕:「……您辛苦。」
這可真是一個人掰成八瓣兒用。
祝蕭綠搖頭,正色道:「到底比不過廖先生,許多事情還是當年得他教導。晏大人可知廖先生的綽號?」
晏驕搖頭。
「千手觀音。」祝蕭綠微笑。
晏驕下意識看向龐牧和齊遠等人,一群大老爺們兒就都撓頭摸鼻子,倍感心虛。
還觀音,那分明就是個金剛,是個羅剎!罵起人來捅刀子似的,字字見血……
可誰叫他們他們都不是文官的材料!不然少將軍當年為何冒著被邵離淵一罵十多年的風險,還非要死乞白賴的拐廖先生來邊關?
許倩和阿苗在後面小聲道:「廖先生太不容易了。」
龐牧乾咳一聲,麻利道:「行了行了,這案子交給我們吧,不過你們也得留個人,好方便問話。」
顧宸舟爽快點頭,把祝蕭綠往前一推,「他借給你們,不過話先說在前頭,只能就地支援,實際跑腿辦事兒交給你們和下頭的人來。」
外面一大攤子事兒,他待不久,基本上都得祝蕭綠盯著。
晏驕點頭,「可以,外面這次帶了不少侍衛,個頂個好手。」
可惜林平正式入了刑部,不方便帶出來,不然就更好使了。
龐牧一拍手,熟練地分派起來:「晏大人帶人去瞧瞧屍首,我在這邊把戶主和最初發現的百姓召集起來問問,看能不能儘快定下來死者身份,等會兒去衙門開會。」
至於老太太和平安,就先回家去休息。
眾人齊聲領命,當即分頭行事,都隱約有種回京之前幹活的亢奮感。
晏驕先派人回去取箱子,自己則帶著阿苗去看屍體。
她將被丟出去的骷髏頭撿回來,發現因為水分和脂肪都基本消失,死者的皮膚呈現黑褐色皮革化,緊緊貼在頭骨上,五官輪廓非常清晰,是典型的大祿中部偏西居民長相。
她又試圖掰開口腔查看牙齒,卻因為被肌膚牢牢鎖住而暫時放棄,看來只好等稍後動刀片了。
「師父,是這堵牆!」阿苗提著衣服在廢墟中找了會兒,很快便鎖定目標。
屍體是被人整個橫放封在牆體內部的,而本地早年乾旱少雨的氣候也達到一種吸水風乾的效果,整體保存情況非常好,甚至沒怎麼來得及腐爛就直接乾癟了。
若非近年來氣候變化,牆體歪裂,受害人還不知能不能有見天日的機會呢。
因為牆體被外力強行推倒,嵌在裡面的乾屍也隨之跌成幾段,有幾根比較長的骨頭已經斷裂,露出蒼白的茬口。
晏驕抓了點牆體碾碎,「是就地取材用泥土、碎石和乾草夯的土磚,幸虧沒有石灰。許倩,叫人弄點水來,把乾屍周圍的泥土泡軟了摳出來。」
「好咧!」許倩麻溜的去了。
幾個人戴了手套,忙活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將碎掉的乾屍從化成一灘的泥水中撈乾淨,順便把腦袋也洗了洗。
「呃,有點噁心……」許倩看著那一大團濕漉漉的長髮,只覺得嗓子又干又癢。
「習慣就好,」阿苗老神在在道,「師父,頭髮花白,死者的年齡應該挺大了啊。」
「也不能排除少白頭,」晏驕嘖了聲,「等會兒帶去仔細解剖下,把年齡範圍進一步縮一縮。」
「大人,」專門跑腿兒的宋亮小跑著回來,「祝大人說衙門裡沒有專門的仵作房,不過已經派人收拾光線好的屋子了。」
晏驕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畢竟連衙役們的日常生活都充斥著諸如抓豬、追牛之類的活計,仵作房這類一年也用不到一回的配置實在太難為他們了。
「你去問問天闊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晏驕對小六道,「差不多的話大家先一起回衙門。」
鎮遠府的日曬格外強烈,百姓們白日外出時都要在塗抹特製油膏,此時晨霧盡散,晏驕就發現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微微泛紅,忙將外衣披著防曬。
小六很快就帶著龐牧回來,一張臉也是曬得紅且亮。
「戶主說好像剛住進來那一二年似乎聞到過有怪味兒,可你也知道,那會兒這附近也不算清淨,山里還有野獸,他們打掃過幾回,沒發現異常也就沒深究。到了後面幾年,味道消失,直接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家人正忙著將家當運送到臨時居住點的帳篷內,還是祝蕭綠派人叫回來之後才知道自家牆裡多年來都嵌著一具乾屍,驚得臉都灰了,差點兒當場把眼珠子瞪出來。
晏驕回憶了下牆壁所在位置: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廚房?
任誰知道自己對著一具乾屍硬生生吃了八年飯,估計也夠反胃的。
真是太慘了,各種意義上的慘。
「房子是八年前蓋的,之後一直沒動過,這種情況自家人動手的可能性還是比較高的,」晏驕一邊洗手一邊道,「他們家之前有沒有人無故失蹤?」
「問過了,都健在,」龐牧幫她遞手巾,「中間也沒有親戚朋友來過。」
晏驕想了下,又問:「那當時負責建房子的人呢?」
最有機會動手又不被察覺的也就這兩類人了。
「難就難在這裡,你瞧,」龐牧有些無奈的往四周指了一圈,「這裡是一家有事百家忙,更別提蓋房子了。而且當時這一帶幾十間房子都是同時蓋的,估計當年沾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有得查了。我已拜託息幽去找卷宗,看那幾年失蹤和遷走的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