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頁
見有外人在,她懵懵懂懂的看向何夫人,「娘,不知這位?」
晏驕挑眉看向隋夫人,合著還沒透口風呢。
隋夫人略略有些尷尬,斟酌再三,到底是委婉的說了,末了還不忘提醒道:「事關重大,你莫要使性子,胡說些有的沒的。」
隋玉倒是意外的激動,聞言忙道:「我哪裡有胡說!」
隋夫人飛快的看了晏驕一眼,又扯了她一把。
小姑娘撅了撅嘴巴,倒也是知道分寸的,不再多言,規規矩矩上前跟晏驕行了禮。
晏驕喜歡她標緻活潑又不失分寸,果然像走親戚似的拉著手看了一回,笑著對隋夫人道:「倒是好個相貌。」
當娘的就沒有不喜歡聽這話的,這些年晏驕每每以此開場,素來都是屢試不爽無往不利。
果不其然,剛還一臉忐忑的隋夫人一聽,也露了笑模樣,忙謙虛道:「當不得大人夸。」
「當得當得,初次見面」晏驕笑道,才要順手從身上擼點什麼首飾下來哄孩子玩,結果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出門匆忙,壓根兒沒來得及帶啥首飾,唯一一個荷包里裝的還是肉乾。最糟心的是,現在連肉乾也被小六提前吃光了。
還是許倩因昨兒夜裡執勤,首飾還沒卸了,便順手擼了自己一個赤金嵌紅寶石的雙龍戲珠鐲子,借著替晏驕擺弄衣袖的當兒塞了進去,晏驕又拿出來給了隋玉。
雖然冷不丁從袖子裡掏出來頂貴重的光腚鐲子很詭異,但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隋玉大吃一驚,忙搖頭推辭,「這太貴重了。」
光看分量也得有約莫一兩,再算上上面的寶石、珍珠,以及額外的工錢,沒有五十兩銀子絕對拿不下來。滿打滿算,自己首飾匣子裡尚且沒有一件能與這鐲子相媲美,這位夫人與自家素無往來,哪兒就敢要這樣貴重的禮物了。
隋夫人也唬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
現在她倒是相信對方沒有壞心了,但這一出手也忒嚇人。
許倩也知道這一把算是弄毀了,不由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仰頭看房梁。她身上哪兒有什麼便宜東西?再者就是紅寶石髮帶,那個更貴……
兩邊推辭了一回,鐲子到底沒送出去,不過氣氛倒是比最初活泛許多,晏驕帶著隋玉往裡間暖閣里去的時候,隋夫人看她也不像看人販子了。
到底是無知者無畏,隋玉雖然能看出晏驕等人身份尊貴,可到底見識有限,方才的一個插曲更是叫她徹底放鬆下來,當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家幾年前搬來之後,先認識了另一個叫齊情的小姑娘,後來兩家長輩一起送了兩個小姑娘去城中女學,又在裡面認識了死者何阮。
三人一見如故,沒多久就形影不離。
可到底何阮比她們大幾歲,這兩年家裡開始有意識的物色合適的男孩兒,又時常帶著外出,名為聚會、實為相親的,三人難免見得少了,不過情分倒是沒輕。
「尤其是今年,」隋玉沮喪道,「我們三個就沒能一起出去玩過,何姐姐不是去赴宴,就是跟著出城上香的,好容易到了年下,偏,偏又傳出些不好的話來……」
到底是個小姑娘,說到這裡,她也不禁紅了臉。
晏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問道:「私下裡你們沒見,那學堂里呢?她這一二年可曾頻繁接觸什麼人?」
隋玉搖頭,失落道:「她這一二年都不大來上學了。」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歪著頭想了會兒,又不大確定的說:「不過偶爾我們倒是寫信,叫丫頭婆子的接著送東西順便傳口信什麼的。何姐姐說她曾去過文會,特別有意思,好些都是身上有功名的才子,還有他們的親眷姐妹之類,很有趣,還說日後也請了我們去。」
「哪裡的文會?」晏驕心頭一動,追問道。
隋玉搖搖頭,又道:「那倒沒細說,但我記得有次她無意中說起流觴曲水什麼的,想來是城外有小河的園子。」
要做流觴曲水,必然要有曲折多彎的水流,而且還不能太寬或是太猛。
晏驕讚許的道:「真是個機靈丫頭。那她說過誰帶她去的嗎?」
既然是文會,父母帶過去的概率很小,而何阮又只是個僅在女學讀書,才華平平的女子,若無引薦,怕也難入內。
「女學裡就我們仨最要好,何姐姐也不胡亂跟外男往來,她又沒有什麼姑表親的,所以我猜是她哥哥。」提起這個人,隋玉就忍不住皺起眉頭,臉上浮現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她哥在正經書院,卻不正經念書,整日家遊手好閒的,弄些歪門邪道,不是好貨。」
「何明?」晏驕問,同時對這個小姑娘再次刮目相看了。
難為她這樣小的年紀,竟然邏輯如此嚴密、思維也這樣清晰,能從何阮含糊的書信中推斷出這許多細節。
晏驕朝許倩打了個手勢,讓她先去外面告訴小八,提前查找萍州城內外符合條件的園子,自己則多跟隋玉聊聊,或許能有什麼其他的線索也未可知。
她從來都是擅長言辭的,幹了這行後又格外留心與人交流的方式方法,在她有意的引導下,隋玉的話匣子很快就打開了,好幾次說的跑了題。
「大人,您覺得人有前世嗎?」小姑娘突然轉了轉眼珠,往前湊了湊,神神秘秘的問道。
晏驕一怔,認真思考了下,「或許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