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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在旁邊啐了一口,十分不屑,“他還當自己是個寶貝呢,生怕咱們郡主留下他,也不拿鏡子照照,什麼阿物。”
“罷了,”白芷嘆道,“人各有志。”
這驚喜到底得來的意料之外,白芷也怕夜長夢多,當即叫了使者來,言明自己看中了姜太醫的醫術,想向聖人討了他來,又順便討要了許多藥材和醫書。
對於將白芷和牧歸崖按在西望府這件事,聖人也是心中有愧的,不僅趁大婚給了他們分外豐厚的賞賜,臨行前還囑咐使者,只要是兩人不是特別過分的要求,都可應下……
白芷見那使者答應的如此爽快,也猜出幾分,索性又請聖人撥了許多醫術和藥材過來,聖人果然也都很痛快的給了,這都是後話。
常言道,甭管好事兒壞事兒,總是一來來一雙。
白芷這頭剛定下來姜太醫的事兒,還沒等重新抓起算盤呢,又有大月兩位長老求見,說是登門請罪,順便道謝的。
若說方才的姜太醫是她所喜所敬佩,那麼這兩位就是十分不招待見的事兒精!
“不見!”
他們自然是有罪的。
不許百姓在外過夜是明文律令,那些人違反律令,甚至害死同伴乃是不爭的事實,他弱他有理這種路子在這裡走不通!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定下律令就是要人遵守的,既然違反了就該公事公辦,或是找林青雲,或是找牧歸崖,私底下找自己算怎麼一回事?
至於道謝,那就更不必了,原本她叫兩位太醫過去就是為防人口實,這會兒若大大方方受了謝禮,豈不是落了下乘?
不見!
晚間牧歸崖回來,兩人也說起此事,白芷這才得知之前被狼咬傷的兩個獵戶幾日前就沒了,算上後來找回來的兩個,只這一出就一下子死了四個人,端的觸目驚心。
即便如此,她也覺得自己做得對,顯然牧歸崖也是這麼想的。
“你做的很好,不必搭理。”牧歸崖平靜道。
四人死亡,三人當眾行刑並判了三年到兩個月不等,當屬西望府休戰之後第一大案。許久不動氣的林青雲也是震怒,還為這事兒特地當眾點了大月的名,很是發了一回大火,給了兩位長老當眾沒臉。
這回的慘案果然震撼了許多人,本就小心的自不必說,便是一直不拿著那禁令當回事兒的也主動將皮子繃緊了。
今日那兩位長老在白芷這裡碰了釘子之後,只得硬著頭皮去找那位年紀輕輕,可在戰場上卻已能叫敵人聞風喪膽的候爺。
去之前,倆位長老就做好了被罵個狗血淋頭的準備,誰成想,牧歸崖竟是一反常態的平靜。
然而就是這種平靜,卻讓兩位長老越發膽戰心驚。
這是完全不在乎了,是吧?
如果放在以前,這位侯爺定然要趁勢立威,可如今卻連個表情都沒有,眼睛也是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看他們的樣子跟看外面滿天飛舞的黃沙沒有一星兒區別。
兩位長老偷偷對視一眼,心頭同時湧起一個極其難以接受的結論:
大月,要被放棄了嗎?
直到此刻,他們才想起了曾經那種被戰火洗禮的恐懼!
是啊,他們本就是戰敗國的流民,放在漢人眼中,只怕就是喪家之犬。他們也曾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惶惶不可終日,生怕一點最細微的動作引來殺身之禍。
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成了如今這般肆無忌憚的模樣了呢?
大祿沒能力將大月趕盡殺絕嗎?便是個傻子也不敢這麼想。
周邊幾個國家都被打殘了,幾個國主的腦袋還在邊界線上晾著呢,至今無人敢收!他們這幾千人還是在人家地盤上討生活,不正如那瓮中之鱉,想什麼時候掐死,就什麼時候掐死?
說句不好聽的,自己能有如今的生活不過是人家手下留情,懶得為難。又看著可憐,這才賞一口飯吃。
可如今他們卻被舒服的日子沖昏頭腦,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一二再再而三的挑釁。
屠殺了周邊幾個國家的大祿是好欺負的嗎?
真要惹急了,人家可有幾萬禁軍!他們區區幾千人,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還不夠騎兵兩回衝鋒的!
甚至壓根不用這麼費勁,只要將他們攆出去,茫茫荒野,除了凍死餓死,還能有什麼下場?
兩位長老越想越害怕,不過一盞茶功夫,冷汗就已經把身上的衣裳濕透了。
他們的膽子,終於再次被嚇破了。
聽了這些話,白芷點點頭,也頗有感慨:“有的時候,有些事,果然單純好言相勸是不管用的,非得有些血淋淋的前車之鑑擺在那兒。”
升米恩,斗米仇,世上從不乏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一味縱容和遷就只會帶來更壞的結果。
牧歸崖笑了,顯然這些話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讓他的心情又好了三分。
邊城的長官妻子並不那麼好當,一味仁慈是活不下去的。
不過很明顯,白芷做的再好不過。
牧歸崖向來不吝嗇對她的讚美和欣賞,難得最近關係突飛猛進,他也起了點心思,竟抓起白芷的手用力親了兩口,溫柔道,“你當得女中諸葛!”
作者有話要說:一味忍讓和縱容不可能收服所有,更何況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白眼狼呢,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