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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自然知道他不敢回答,原本就沒指望著聽到什麼,當即指著他需要罵一句“老滑頭”。
軍權何其重要,何其敏感,如果不是實在沒得選,他自然是都想抓在自己手裡的!
西望府轄下禁軍五萬有餘,廂軍近兩萬,還有其他一些流民等不在編者約麼1萬……
這樣一支不管誰看來都極具威脅的力量遠在天邊,自成一方,開封鞭長莫及,不管派誰前去鎮守都是一場豪賭。
假如掌權的將領真有異心,擁兵自重割據一方,而如今天下初定,元氣未平,也是不敢輕易開戰的!
當年宮宴之亂,血流成河,其悽慘景象至今仍在眼前揮之不去。
雖說後來盧、牧二將裡應外合與眾人聯手平叛,可細細想來,其中仍有古怪!
時至今日,仍有一些風言風語從各個角落傳出來,說當時牧清寒甚有不臣之心!
所以聖人忌憚!
所以他才在聽袁文斌抱怨以後反而高興。
因為牧歸崖越是不貪戀權勢,越在自己的領域裡安分守己,聖人就越安心。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聖人真的如外界猜那樣的信任袁文斌嗎?
又或者說袁文斌說出來的話,是否就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他素來以耿直聞名,絕不肯輕易諂媚,從不偏袒任何人,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而同樣的,他也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那樣詆毀另一個人。
牧歸崖真的如他所言,那般的不堪嗎?還是這只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他和冠軍侯、忠義郡主,西望府知府公孫景之間究竟說過什麼,做過什麼,無人知曉。
所以聖人不得不防,不得不懷疑每一個人。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公孫景的請求很快被准許,甚至一起來的除了聖人指派的協從考試的人員之外, 還有一位58歲的左遷知縣。
這位老知縣名喚李元, 進士出身,最高曾做過戶部侍郎, 可不知怎麼的就被接連貶官, 最後一直到了如今西望府轄下瑤平縣知縣。
李元是騎著一頭灰驢獨自上任的,沒帶家眷, 後頭一個小廝趕著一輛車,車上滿是書籍。
就連這個小廝也是雇的,把他送到之後, 人家就要回去了。
當初公孫景也說是隻身上任,可到底帶了兩個心腹和家私若干,如今跟李元比起來, 也就有些不詳不實了。
分明白芷和牧歸崖才是眾所周知的實際最高掌權者, 可李元還是先去拜訪了公孫景。
“下官李元,新任瑤平知縣, 公文在此。”
將近花甲之年的老人滿頭霜色,可脊背依舊挺的筆直,口齒依舊清楚。
公孫景哪裡忍心真叫他拜下去?連忙上前扶起,又讓了座。
再次確認他是一個人來的,之後公孫景不由得震驚非常,而看出他想法的李元卻不以為意道:“下官已到了風燭殘年之際, 此番左遷就沒想著再回去, 何苦拉人同我一起受罪?”
公孫景敬佩萬分的點了點頭, 又朝他抱拳,很適和氣的問道:“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李元道:“倒是有兩個犬子,長子去歲成了親,如今是個翰林,接了老妻一同居住。次子今年剛入太學,但也罷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公孫景聽後卻肅然起敬。
先說長子,既然能入翰林,就必然是正經科舉出身的進士。
再說次子,那太學乃是天下同一個書院,匯聚無數大賢能人,每年不知教出多少註定會青史留名的人物,要有“非入太學不入朝廷”一說,乃是普天之下學子們的心之所向!李元不過區區七品知縣完全不能隱蔽子孫,而他的兒子卻進了太學,足可見其聰明伶俐,學識淵博。
假以時日,未必就不能一家三進士,何等榮光。
公孫景又問了李元幾句,確定這是一個才華橫溢卻又格外倔強的老頭,也難怪被發配到這裡來。
他十分同情李元的遭遇,有心提點一二,當即問道:“來之前你可曾去拜訪過郡主和侯爺?”
李元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正色道:“下官乃是奉旨出任瑤平知縣,理應拜會的自然只有上官大人您,且不說郡主非官身,便是侯爺也非文官,不該下官去的。”
公孫景聽後,啼笑皆非的搖了搖頭,略一思索便起身道:“既然如此,你且隨我走一遭吧!此地不比別處官員多且複雜,許多事情也就免了那些俗套。再者,你的上任公文我也須得交與侯爺過目。”
旁的不說,一般來說正常轄區之內都是省府州縣層層嵌套的格局,可西望府卻只有府州縣三級,且加起來也不過十餘處,官僚系統自然也沒有多麼的龐大。
聽公孫景這個本應跟牧歸崖平起平坐的文官竟然還要去請示,李元面上不禁流露出一絲不贊同,不過到底還是跟著去了。
公孫景知道他初來乍到,這些年又屢遭貶黜,恐心中想法一時扭不過來,也不會容易輕信旁人,因此也不解釋,只笑著安慰道:“不必多想,你在這裡時候久了就習慣了。”
殊不知他們兩個往這邊來的時候,白芷正跟牧歸崖看李元長子寫的信。
之前聽說快遞那邊有人送信過來,兩人還萬分不解,根本想不出可能是誰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