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等大灰和二灰邁著方步,人物似的進來,剛還梗著脖子耀武揚威大金幾乎是立刻就慫了。
大灰是只母雕,獨占欲比較強,進來之後就聞到肉乾的味兒了,順著到了三灰跟前,哇的叫了一嗓子,然後直接撩翅子給拍倒了。若不是白芷及時喝止,說不得它就抓著那廝啄死了。
頭昏眼花的三灰從地上爬起來,壓根兒不敢還擊,連滾帶爬的鑽去跟四灰和大金擠在一起,瑟瑟發抖。三隻鷹也顧不上今兒剛認識了,湊一堆兒小聲咕咕,眼底深處都帶著驚恐,瞧著可委屈了。
能不委屈麼?
原先在野外的時候,金雕就是它們的勁敵,壓根兒打不過!這會兒各自還有一條腿兒綁著,逃都沒地兒逃!
好歹它們也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天空殺手,什麼時候淪落到了這般田地!
許是意識到有了潛在的爭寵威脅者,今兒的大灰和二灰格外黏人,硬是纏著白芷把兩大荷包的肉乾都吃光了才罷休。
白芷哭笑不得,又好生安撫了一番。
“別怕,你們是我親手帶大的,我兒子閨女呢!”
一旁的眾人腦袋不由得埋得更低了,心道您這搖身一變當了娘,可曾想過“被”當爹的侯爺作何感想?
一人兩雕膩歪了許久,白芷就示意將新來的三隻鷹放開,然後對大灰和二灰抬抬下巴,沖外面天上指了指,爽利道:“去吧,帶著弟弟妹妹出去熟悉熟悉環境。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
大灰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掌心,轉身沖三隻鷹嘹亮的叫了一聲,平安等人愣是從它的圓眼睛中看出幾分蔑視:
走吧,渣渣們。
對它和二灰而言,這三隻鷹那就不夠看!
眾鳥等到傍晚才回來,大灰二灰倒是依舊神采奕奕的,可三灰四灰和大金瞧著都蔫兒吧唧的,活似三條醃黃瓜。尤其是大金,身上的毛都亂糟糟的,好幾個地方都禿了……
白芷再瞅瞅二灰邀功似的嘚瑟,就明白,哦,這是不聽話給收拾了。
“阿芷,我哎呀,這是哪兒來的?”累了一天的牧歸崖剛一進屋,就見整個大廳幾乎都被鳥給霸占了,一時間竟也數不清究竟多少只,他的妻子就大大方方坐在中間,十分鎮定。
白芷笑道:“今兒外頭人才送來的,可堪大用。”
牧歸崖點點頭,也順著打量起來,等看見大金的悽慘模樣後也忍不住笑了,“怎麼還有掉毛的?這樣的也送來?”
白芷也樂個不住,解釋說:“不聽話就得挨打。”
合著還是給自家金雕打的,牧歸崖越發笑得停不下來了。
人回來了,那就要吃飯了。
白芷就叫了鳥舍的人來,說:“得了,今兒就到這兒,先叫大灰二灰陪你把它們帶回後頭鳥舍。記住了,腳鏈還是用一根,今兒晚上只餵一點小米,不給肉吃。”
那人哎了一聲,大灰和二灰也當真跟他走了一趟。
折騰了一天,還好久沒吃飽,三隻新來的鷹本就沒什麼力氣。如今更有兩隻金雕在旁邊虎視眈眈,越發沒了反抗的膽量。
牧歸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白芷馴鳥,見幾隻猛禽都老老實實排成一隊,搖搖擺擺的,又憋不住樂了。
“這就好了?瞧著倒是怪有意思的。”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白芷先去洗手,讓平安幫著挽了袖子,摘了鐲子,一邊搓香胰子一邊笑道,“可千萬別小瞧了它們,要吃大虧的。這些小東西可精明呢,腦袋瓜跟個五、六歲的孩子比也不差什麼了,最會耍心眼兒。若是一時給它們唬住了,回頭你就等著抓去吧!沒準兒半夜還來啄你的窗戶,掀你的瓦報復呢!”
牧歸崖頭一回聽她講這個,也覺得新鮮,嘖嘖稱奇。
洗完了手,白芷照例抹了鵝梨香脂,又道,“不過也虧得它們聰明,不然也不敢託付什麼。”
“確實。”牧歸崖點頭,難得好奇,又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添了一句,“對了,我方才聽你說,要一根鏈子?有什麼講究不成?”
兒時在開封時,他也曾見過豪門女眷們養的鸚鵡等,腳上大多也掛著銀環,可都是一鳥一根,沒聽過共用的。
“你不懂了吧?”白芷換了一件繡著清雅玉蘭花的銀鼠皮半襖,系了四副蔥黃棉裙,抬手用一條銀鏈子攏著頭髮笑道,“等會兒沒人盯著了,都想往家跑呢。可誰的窩也不在一處,只要都是一根腳鏈,哪怕就是飛出去了呢,方向不一樣,也跑不遠。”
牧歸崖登時就聽得呆了,半晌才感慨道:“真乃攻心計!”
說完,又對著白芷一揖,一本正經道:“受教了。”
兩人笑鬧一回,外頭就傳飯了。
第二十二章
都開春了,可今兒早起外頭竟細細密密地下了一點雪沫,西北風一起,冷的厲害。廚房裡就特地做了添加許多禦寒防風藥材的牛骨湯,熬得雪白濃郁,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暖了。
另有一道紅煨羊腿,十分軟爛,紅褐色的湯汁兒將最裡頭的肉都上了色,滋味濃郁,回味無窮,不見半點腥膻,最下飯不過。
唯獨白芷不大愛吃羊肉,還是避著不肯動筷子,還是牧歸崖夾了一點飽吸湯汁的腿子肉與她,“嘗一點,沒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