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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身上下都緊繃了起來。
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他的生命里,還從來沒有一個女性扮演過這樣親近的角色……
宴文柏的目光閃了閃。
顧雪儀此刻的樣子,就像是他小時候曾經看過無數次的,家長帶著自家小孩兒,去給小孩兒出頭的畫面……
想到這裡,宴文柏心底不由又有些發燒。
她是認真地在和江二說話,他卻在心猿意馬……
這頭江越也看見了宴文柏額上的一點傷痕。
要他說,這傷並不重。
但顧雪儀面含慍怒,這話,他也就說不出來了。江越就改了個口:「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小孩子私底下打鬧。何必上升到家長動手的層面?」
江越的秘書在一邊越聽越覺得有點不對味兒。
今天江總上門,不是要給宴家施壓?以試探宴朝嗎?
怎麼好像……氣焰慢慢地它就弱下去了?
再開口,怎麼就帶著點熊家長狡辯的口氣了?
顧雪儀嗤笑了一聲。
從進門,江越還沒看見她笑過。但她乍一笑起來,就仿佛霜雪初融後綻開的第一朵花,驚艷又奪目。
「這依舊只是私底下的矛盾。我為了宴文柏打了江靖,江先生要不服氣,也可以為了江靖反過來打我……」
「難道不是江先生先將事情扯到江家與宴家的糾紛上的嗎?」顧雪儀口吻凌厲,驟然收住了笑意。
江越捏了捏指尖。
艹。
也沒人和他說過,這宴太太是個變臉的好手啊!情緒一張一弛,很會拿捏啊!
這麼一套下來,讓他這個上門找麻煩的,反倒無話可說了。
「擇日不如撞日。江先生要在今天為江靖出氣,和我打一架,也是可行的。」
江越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女人向他約架。
這個女人還是顧雪儀,宴朝的太太。
江越想也不想就搖了頭:「我不打女人。」
說完,江越又覺得這話好像很容易招惹對方不快,馬上又改了個口:「不和女人打架……」
等他再看向顧雪儀,顧雪儀臉上已經不見一絲笑意了。
江越心下感嘆,這才又道:「這件事……既然是江靖引起的,那就算了吧。」
「算了?」顧雪儀掀了掀眼皮:「江先生以為我宴家的門,隨隨便便就能踩嗎?」
江越心下覺得有點好笑。
顧雪儀還想和他算這筆帳嗎?她就不怕……算了。好像從他踏進門,她就真的沒怕過他。
江越也不由有些佩服顧雪儀。
宴朝是宴家的主心骨,他沒了,沒想到顧雪儀反而撐起來了。真的冷靜沉著也好,還是外強中乾也好,至少看著的確壓住了場子。換別人在這樣的情景下,恐怕早就慌亂不知所措了……更別說還在他江越面前,反將一軍了。
「那宴太太的意思是……」
宴文柏看著江越,頓時覺得他的頭上升起了一個紅字的大字——危。
但很顯然,江越本人,對此一無所知。
顧雪儀站起了身。
宴文柏的呼吸頓時都變慢了。
皮帶抽人。
太損江越的面子。
個中尺度很重要。
顧雪儀漫不經心地想著,然後攥緊了手指,握成拳。
她一隻手揪住了江越的西裝領口。
秘書當場驚呆了。
這這這是要幹什麼?
江總都放她一馬了,不打女人。難不成她還想打江總?
江越注意到了顧雪儀的動作,但他笑了下,沒有別的動作。
她倒是很護著宴家。
女孩子,花拳繡腿,沒什麼力氣。揍一拳倒也沒什麼。也的確是他想要先以勢壓人……讓她揍一拳那就揍……
「嘭」。
顧雪儀左手拽住領口猛地一拉,隨即一拳打在了江越的臉上。
艹!
疼!
是真他媽疼啊!
江越懵了一秒。
破天荒好多年沒讓人揪過領子的江越,今天還嘗到了女孩子的拳頭,究竟有他媽多硬……
秘書連忙上去扶住了江越。
江越還有點沒能回過神。
而這頭顧雪儀微微皺起,低頭輕輕揉了揉自己泛紅的指骨,說:「好了,江先生可以走了。」
江越張了張嘴,總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但等真張了口,卻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江總,江總沒事吧?」秘書著急壞了。
江越推開了秘書:「沒事。」
他用舌尖輕輕頂了頂臉頰,想說「一點小傷」,但舌頭剛一頂上去……艹。怎麼他媽的更疼了?
江越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現在……扯平了。」江越還是繃住了紳士風度,等說完這句話,他接下來的話一下就順暢多了。
「宴總如今人不在京市,如果宴太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來找我。」
「宴家家大業大,有得力的幹將,有親朋眾多……不勞江先生。」顧雪儀淡淡道。
江越忍不住嘆氣。
還真是一點東西都不肯透漏,一點也不肯示弱。
「那江某就先告辭了。」江越轉頭朝外走。
等走到一半,顧雪儀出聲叫住了他:「把那碟新洗出來的草莓,給江先生帶上。不能讓江先生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