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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突然俯身彎腰,輕輕銜走了顧雪儀掌心的糖。
顧雪儀皺了下眉:「下次用手。」
「唔,唔……」宴文宏把糖含在舌尖上,一副更加不好開口、語句含糊不清的模樣。
冰糖的味道有點過分甜膩。
但是真的好甜啊,直直甜到了心底去,把那股苦味兒徹徹底底壓了下去。
宴文宏舔了下唇:「吃掉了。」
「那就上樓休息吧。」
「你呢?」
顧雪儀轉頭吩咐:「讓廚房做一點夜宵,洗一點水果。」
「大嫂沒有吃飯嗎?」
「嗯,沒顧得上。」顧雪儀催促道:「你該上樓了。」
宴文宏卻動也不動:「大嫂陪我掛水,我也應該陪大嫂吃飯。」
顧雪儀掃了他一眼:「如果你感覺到舒服的話,那就隨你吧。」
「嗯。」宴文宏笑了笑,然後跟著顧雪儀去了餐廳。
夜宵、水果很快端了上來。
顧雪儀剛拿起筷子,手機就響了。
顧雪儀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呼呼的風聲,宴文柏扯著嗓子吼:「我!到了!聽得見嗎!」
豈止顧雪儀聽得見,連宴文宏都聽見了。
「聽見了。」
「……哦,我這裡風大,信號也不好……宴文宏……回來了?」
「嗯。」顧雪儀頓了下,問:「你要和他說話嗎?」
「不了!」宴文柏一口截斷。
顧雪儀像個合格的家長一樣,仔細問了宴文柏周圍的環境,還要了一個更準確的定位,然後才掛斷了電話。
等抬起頭的時候,就聽見宴文宏突然幽幽地說:「夜宵都涼了。」
顧雪儀倒是並不在意:「熱一熱就好了。」
宴文宏坐在顧雪儀的對面,餐廳的燈光從他的頭頂落下來,他微微低著頭,看不清面容:「是四哥的電話嗎?」
「嗯。」
「他為什麼給大嫂打電話?」
顧雪儀吃葡萄的手頓了下,說:「這兩天他的學校組織了登山野營活動,人在外,當然應該每天一個電話,向家裡報一下行蹤。畢竟現在是敏感時刻。」
「每天嗎?」宴文宏問:「昨天也打了嗎?」
「嗯。」顧雪儀這才看向他:「怎麼了?」
宴文宏搖了搖頭,然後才笑了下說:「只是覺得有點驚訝,四哥的脾氣,也會做這樣的事。」
熱好的夜宵很快又端上來了,顧雪儀不緊不慢地吃完了。
宴文宏就坐在對面,注視著她吃東西。
顧雪儀淨了手,擦了嘴,準備起身往樓上走。
宴文宏突然在背後發出了乾嘔的聲音。
顧雪儀立刻頓住腳步,回過神,一把扶住了他:「怎麼了?」
宴文宏露出了一點虛弱的笑:「吃藥,真的會……想吐的。」
話音落下,他就疾步奔到了一樓的衛生間,扶著面盆,吐了半天,卻什麼也沒吐出來。這幾天他的飲食規律了不少,再加上掛水治療,比起過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他還是拼命地嘔吐著,脖頸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臉色很快漲成了一片緋紅。
等他重新站直身體,已經是一副脫力的模樣,看上去脆弱又可憐。
是某種心理陰影?
顧雪儀沒有問他,而是走到他的身旁,擰開了水龍頭:「先洗手、洗把臉,我們再上樓。」
等出了衛生間,顧雪儀立刻讓女傭將書房的筆記本、書,連同自己用的茶杯,一起放到了宴文宏的房間裡。
她和宴文宏一起去了他的房間。
「你先試著將每次想吐的欲望壓下去,嘗試縮短整個過程的時間,……如果堅持不下去,我們去醫院。」
宴文宏乖乖應了,躺到了床上。
顧雪儀抬手給他掖了下被角,然後才去了沙發邊坐下。
她將筆記本放在了腿上,試著檢索了一下宴文宏口中的「淮寧中學」。
出來的消息並不多,只有短短五頁相關訊息。
排在前面的,大多是:
「淮寧中學,精英教育」
「淮寧中學再獲獎」
「封閉式管理,精英式教育,讓您的孩子成為人上人」
顧雪儀一眼掃過去,沒能掃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她從來都很耐心,她一條一條慢慢地翻了過去,所有信息都印在了她的腦海中。終於,她看見了一段百度快照,連結的標題是「我在淮寧中學,我想死……」。
但點進去卻是顯示「帖子已刪除」的字樣。
顧雪儀繼續往下翻,面上沒有絲毫情緒變化。
宴文宏悄悄抬眸朝她望去。
她已經卸妝了,盤起來的長髮也隨意披散在了街頭,身上的禮服裙換成了柔軟的家居服。
沙發旁的落地燈投射出了光。
但她看上去比光還要亮,透著溫柔和強大。
沒有等到顧雪儀讀書給他聽,宴文宏就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在一種微醺的氛圍中睡了過去。
顧雪儀又多等了半個小時,確認他沒有再醒,然後才回去了。
女傭一直等在門外,見她出來,連忙問:「太太,您的東西要搬回去嗎?」
「不用了,就放著吧。重新給我洗個杯子上來。」
「是。」
顧雪儀沒有去書房,而是回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