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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候。」
江二噎了噎。
也不知道顧雪儀表現出來的是真鎮靜還是假鎮靜。
那頭江二掛斷了電話,但心底卻總覺得不是個滋味兒。
明明是他打電話來問責,怎麼一通電話打完,一點出氣的暢快感也沒有?
秘書等到他掛了電話,彎腰問:「您真的要到宴家拜訪嗎?」
「嗯。」
「下午三點您看怎麼樣?我重新排一下您的行程。」
「嗯,就三點。」江二掐滅了指間的煙:「宴總杳無音信,也正好該去宴家看一看。」
這頭,宴文柏卻有點激動。
他一把扣住了顧雪儀的手腕:「你怎麼就承認了?你就不怕他找你麻煩?」
宴文柏身高足有一米八五,顧雪儀不得不抬眸看他。
「所以你就想替我攬下?」顧雪儀道:「那一鞭子沒有白抽。有了長幼尊卑的意識,懂得維護家裡人是極好的。但有些事,小孩子是擔不起的。得大人來擔。」
誰是小孩子?誰是大人?
她也才二十幾歲。
宴文柏喉嚨里堵滿了反駁她的話,但最後擠出來的,只有一句:「……我沒有,我沒有要維護你。」
顧雪儀也並不打算在這樣沒意義的事上,和他爭論出個結果。她淡淡應了聲:「嗯,我知道了。」
宴文柏聽到她毫無情緒起伏的回答,心底並沒有鬆一口氣,反倒感覺到了更大的壓力。
她知道了?
她知道什麼了?
她因為他打了江靖,他轉頭卻又說這樣的話,她聽了心裡會怎麼想?
不,不是,我管她怎麼想幹什麼?
宴文柏不自覺地收緊了手指。
然而觸手溫軟。
指腹底下仿佛還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一下一下,敲擊著他的手指,也敲擊著他的心臟。
宴文柏連忙收回手,不敢去細想剛才的感覺。
只從喉嚨里又擠出了一句話:「……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嗯。」她依舊應得淡淡。
宴文柏頓時有種所有情緒全部被蒙在了一面鼓裡的憋悶感。
不管他想什麼,說了什麼,也許顧雪儀壓根都不在意……
「吃過早餐了嗎?」顧雪儀問。
宴文柏不想回答她的,但一下又想到了顧雪儀說的,要有禮貌。宴文柏咬了咬牙:「……還沒。」
顧雪儀轉頭吩咐女傭:「準備早餐。」
女傭這才從恍恍惚惚紅紅火火中回過了神:「好、好的太太。」
宴文柏破天荒地和顧雪儀坐到了同一張桌上,共進早餐。
顧雪儀似乎不太擅長用刀叉,但她的姿態卻是無可挑剔的優雅。宴文柏目光怪異地看了看她,忍不住又一次開口了:「你也擔不起。」
「我打他的時候,當然就想好了後果。謀定而後動,這也是你下次遇見麻煩的時候,處理的準則。」顧雪儀頭也不抬地道。
從顧雪儀的嘴裡說出「謀定而後動」五個字,有點滑稽。
但宴文柏笑不出來。
他只是忍不住道:「江二是江氏現在的掌權人,他出面來處理這樣的小事,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他對宴朝失蹤的事很感興趣。」
宴文柏一愣。
「並不是什麼大事,你不需要過分擔憂。有憂患意識是好的,但並不需要畏懼敵人。」顧雪儀放下了叉子。
這個東西沉甸甸的,拿著壓手,不舒服。
「你不擔心他趁我大哥不在,對付宴家嗎?」宴文柏雖然還是忍不住反駁顧雪儀,但他的確沒剛才那麼焦躁了。
顧雪儀不急不緩的口吻,還是影響到了他。
「你大哥是很厲害,但他不是神。宴氏整個商業帝國的運轉,並不是靠他一個人撐起來的。再換句話說。你的大哥如果足夠厲害,那麼他就應該有相當強的風險意識。他會有意識地培養出一支強悍的隊伍,以確保宴氏在短暫地離開他之後,還能正常的運轉。」顧雪儀頓了下:「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些都不是我們需要去憂慮的。」
家族和家族之間對上,從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沒有人比顧雪儀更了解了。
宴文柏:「……」
他竟然被說服了。
只是顧雪儀一口一個「你大哥」,讓他覺得有那麼一點的怪異。
好像她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分外疏離一樣。
……好吧,本來也沒親近過。
「江二上門,正好。」
「好什麼?」
「拿出宴家的強勢,讓外面的人知道,哪怕宴朝不在,宴家也並不是誰都能來欺上臉的。」
顧雪儀的口吻明明只是平靜的表述,但宴文柏的心跳就是怦怦快了起來,連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跟著沸騰了起來。
宴文柏舔了舔唇:「他們對宴氏造成不了任何影響。但如果只是出手對付我們呢?」
也許正如顧雪儀說的那樣,宴氏已經是一座龐大的商業機器了。
擅自挑釁的人,會付出代價。
可他們並沒有入職宴氏,宴氏只牢牢攥在他大哥的手裡。
那他們的安全呢?
顧雪儀驚奇地看了他一眼。
宴文柏被看得心跳又快了快。
顧雪儀反問:「你覺得他打得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