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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宅的位置有一個巨坑,那是被落雷接連轟擊出來的。而在那個巨坑的中央,有一個一動不動的嬰兒躺在那裡。善黎身形一閃,便落在那巨坑之中,俯身將那嬰兒抱起來。嬰兒光|裸著,身上完全沒有留下被雷劈過的痕跡,只是背部沾了些灰土,但懷裡的嬰兒卻沒有呼吸,讓善黎微微蹙眉。
善黎伸手去摸嬰兒的胸口,就在這時,第六道落雷朝著他的位置直衝而下。善黎眼中露出些許不悅,金色的文字在他周身浮現出來,隨即善黎懷抱著嬰兒,被金色文字圍繞的身影被柱狀的閃電吞沒。
「啊!那個修真者完了!那可是用來誅殺上古荒仙的劫雷!」有修真者驚呼。
雷光,在地面上盤旋後消散,妖怪群中有發出一陣驚呼,抱著嬰兒的善黎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周身金色的文字緩緩流動。
「居然沒事?!」
「這人到底是誰?」
「等等!我貌似在哪裡見過他……」
在修真者們議論紛紛時,善黎仰頭看向黑壓壓的天空,一雙眸子是沉沉的墨色,他無聲地張嘴呢喃了兩句話,壓在頭頂的雷雲,涌動了一下,隨後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巨手撕開,翻滾著消散,露出隱隱發白的天際。
周圍的修真者們寂靜了一瞬,有個修真者愣愣地開口,「那誅仙雷,不是要打滿七七四十九道的嗎?才六道怎麼就散了?」
「怎麼辦?那荒仙肯定還沒死?」
那修真者話音剛落,低頭查看懷中嬰兒的善黎,就看到那嬰兒有了呼吸和心跳,隨後緩緩地睜開雙眼,安靜地看著他。
「我們本來就是等著誅仙劫雷打完,在萬一荒仙沒被打死的情況下補一刀的。現在誅仙劫雷雖然沒打完,但那荒仙還活著,當然是補刀啊!」
有修真者給出了行動方案,眾人想想覺得有理,紛紛祭起法器,朝著善黎攻去。然而,第一波修真者還未碰到善黎的衣角,僅僅觸及金色的文字,便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後繼趕到的修真者急忙停下,不敢置信的盯著抱著嬰兒的善黎——難道他們遇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大能者?
「請問閣下名號,出自何門何派?」有修真者強作鎮定地開口問道。
善黎認真想了想,回道:「東海通玄真人,善黎。」
東海通玄真人?修真者們一片茫然,他們並沒有聽過這樣的名號。
「金色流動的文字……叫善黎……他是善黎啊!那個修行天道的修真者!」有人驚恐地喊道。
修真者們齊齊後退了幾步,隨後爭先恐後地祭起法器逃離現場——雖然上天下到旨意要他們誅殺荒仙,但是善黎可不是他們惹得起的。誅殺荒仙他們已經有所行動了,雖然沒成功,但遇到這種天災人禍的存在而失敗,上天應該也不會怪他們的……吧?
修真者們鳥作獸散,跑得一個不剩之後,善黎低頭對懷中的嬰兒笑了笑道:「天界容不下你,人間容不下你,你便跟著我吧。今後你叫白戟,是我善黎的徒弟。唔,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沈易冬看著抱著嬰兒的善黎,露出一絲笑意,這就是他跟白戟的初遇。一個是現下被世間所孤立,一個是未來被法則所孤立,那種微妙的同病相憐,才讓他在那個時候決定將這個轉世荒仙帶在了身邊。
在善黎從誅仙劫雷下撿了白戟之後,前十年的生活,他在被白戟折騰,而在白戟十歲那年覺醒後,他改為了折騰白戟。
善黎以為,他的以後的日子,都會以他不停地惹事,然後白戟不斷地為他善後,這樣固定的模式進行下去,直到他們其中一方必須離開,踏上自己的道路。然而,事情卻沒有按照善黎設想中地發展,轉眼百年,他們之間的感情卻發生了質變。白戟不再滿足於師徒之間的感情,他希望善黎成為自己的戀人,伴侶,獨屬於他的人。
白戟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善黎懵了。在白戟強勢地索吻下,他陡然驚醒,然後……他跑了。
白戟一直以為善黎那一次的離開,是拒絕的意思,只有善黎清楚,感覺發生質變的,並不僅僅只是白戟,只是自己恐懼與未來化身為「道」後依舊留戀這份感覺而痛苦,所以他粉飾太平,藏起了自己的心思,努力維持跟白戟的師徒關係。但是——面對白戟的告白,他清楚地意識道自己被動搖了,想要不顧一切地答應白戟!只是,對於那孤寂的未來,他依舊恐懼,所以他慌慌張張地逃跑了,如同一個懦夫一般。
善黎開始躲著白戟,一躲就是兩年。而兩年之後,善黎知道他跟白戟真正分別的日子來了。
天界派遣仙人戰神下界,目的是誅殺白戟這個上古荒仙。善黎能從「道」中看出命數,雖然不能看到特別詳細的,但也能知道這是白戟註定的一劫,白戟跟天界的誅仙大軍交手,然後他會殺上天界,繼而掌管天界。
——到時……他們就真的不會再見面了。
63、第六十三章 ...
山嶺峭壁之上,白松紮根於陡壁之上,伸展著枝椏,巍然挺立。善黎立於往外延伸的松枝之上,沉默地凝視著遠處誅仙的戰場。那處原本是連綿的群山,但此刻已經在白戟和天界眾神三天三夜的激鬥之下,被夷為了平地。
那處平地,沙塵滾滾,震盪和碰撞的聲音的混雜在一起,戰鬥還在繼續。
曾秦站在岩壁的凸起上,單手扶著白松,看了一會兒遠處的戰場後,仰頭將目光轉到了松枝上的善黎,感嘆道:「白戟不愧是上古荒仙的轉世,這麼多神兵天將居然也能戰個平手。」
「天生的神,跟後天修煉而成的神,自然是不一樣的。」
「確實……」曾秦摸了摸鼻子,「不過這樣拖下去真的沒問題?你真不過去幫你徒弟一把?」
「他會贏,然後殺回天界。」這是屬於白戟的命數,上天註定,所以他不能出手干涉。此戰之後,便是他們師徒真正分別之際,之後便再無相見之日。
「看你那麼失落,要不要我把我兒子送你當徒弟?他今年五歲了,可聰明了!」曾秦大聲道。
「不要。」善黎想也不想地拒絕道。
「不要你到時別後悔!我不陪你了,我要回去看兒子。」曾秦伸了個懶腰,又抬頭看了一眼善黎。
這人幾百年來,跟各種形形□□的人相遇,然後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又與那形形□□的人分別。分別的時候他會難過,但從未像這次一樣表現出悲傷過——白戟對善黎來說,是特別的。曾秦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在目光觸及善黎那顯得有些孤寂的背影后,他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善黎的悲傷,並不是他寥寥數語就能撫平的。
曾秦走了,善黎依舊站在松枝之上,靜靜地望著戰場方向。過了今夜便是分別之際,至少讓他目送他離開。
在夕陽沉入地平線的時候,驚天雷鳴破開天際,直衝人間。一直望著戰場的善黎猛然回頭看向跟戰場相反的方向。伴隨著雷鳴落下的那道閃電沒有落在戰場,而是落在與戰場截然相反的極遠之地,但是——那道閃電卻把人間的龍脈打了出來。如同極光般絢爛的五色光暈,從地表蔓延向天際。
龍脈絢爛的彩光暈染天空之後,數十道劫雷接連降下,隨後數量不斷增多,慘叫悲鳴之聲響徹人間——天地大劫!
善黎憤怒的仰頭怒視,天界為了不讓白戟回去,竟然不惜一切代價地召喚出天地大劫,就為了置白戟於死地!
大地龍脈現於世間,引動上天落下劫雷,修為高深者首當其害,戰場眾神的的聚集地之後,便是修真界的大能們。四方神獸沖天而起,試圖切斷龍脈和天界的聯繫,重傷累累之下卻依舊效果甚微。
不對,除了這天地大劫,還有什麼東西在從中作梗。善黎眸色逐漸變得漆黑,天地在他眼中逐漸變成了金色文字流動的世界。善黎的神識在金色的文字中穿梭,搜尋著不對勁的地方。
在哪裡?到底在哪裡?神識沉浸在金色的文字中很久,善黎才發現有一列金色的文字不受他意識控制——那不是封印在他魂魄中的「道」!
神識瞬間接近那列金色的文字,在查探清楚那段「道」中的意義後,善黎面上已是滿是寒霜。天界不知什麼試圖逆天改命,試圖將白戟的結局導向死亡。他不知道對方在不是封印的情況下,怎麼做到控制「道」,但是他絕不會讓他得逞。
善黎剛伸手抓住那列金色的文字,就感覺到一陣疾風迎面而來。神識陡然歸位,眼中的漆黑還未褪盡,善黎就看到一個人影沖他而來,看著他的臉上是一片狂熱。
「你身上的力量,就讓時鐸大人我收下吧!」那人一臉張狂。
「滾!」善黎話音落下,那自稱時鐸的人仿佛在半空中撞到了什麼,整個人如同隕石般下落,被狠狠地砸進山腳之下。
善黎手中抓著那列金色的文字,被封印在他體內的「道」浮現在他身體表面,然後金色的文字一個個地浮現在空中,以他身體為中心,朝著外迅速地擴散開去。剎那間,天地變色,地動山搖,恍若世界末日,天地之間開始崩塌。
天界跟人間的通道斷裂,脫離同一個界面;地獄開始下沉,聯繫【
逐漸崩斷。數日之後,三界徹底分離。
善黎睜開雙眼,看了一眼手中消失殆盡的那列金色文字,長長地吐了口氣。隨後眼前一黑,差點從松枝上摔下去。他消耗太大了,這幾百年來,他從未動用過這樣的力量,因為這顯然是過了界限的消耗,體內的「道」差點就要掙脫他的封印束縛。
但是,他成功把那段將白戟引向死亡的「道」掐滅了,天地大劫聲勢也逐漸變小。雖然不能立刻讓劫雷停下,徹底終止還需要再過段時間,但至少這劫雷是不會屠盡這世間生靈了。
善黎在松枝上坐下,歇了一會兒,然後探查了一下白戟的方位,匆匆趕了過去。
白戟在他們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山洞裡,善黎到的時候,看到白戟蜷縮著躺在石床上,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傷得很重,但是還活著。
善黎躲在洞口沒有進去,看了一會兒白戟之後,轉身離開。
善黎朝著東方而去,登上一座山峰的峰頂,他如願地在那裡發現了青龍的蛋。四方神獸隕落之後,精魂會在天地間養氣,肉身卻會化為蛋,直到精魂有足夠的力量進入蛋之中,然後破殼之日,就是神獸磐涅之時。而在精魂進入蛋中之前,這神獸蛋對修真者或是仙人來說,都是極品大補之物。善黎準備拿眼前這顆青龍蛋回去給白戟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