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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信白戟的話,但云洲今日的話,就跟一根刺,深入心頭。他愛白戟,比他自己以為的愛得更深,所以有白戟的記憶,如果能取回,他不想放棄,他不能留白戟一個人在過去的記憶中,那是屬於他們之間的記憶,他不該缺席,也不想缺席。

    關於上一世的記憶,沈易冬整整想了一天,到了下班的時候,他已經有了決斷。

    跟往常一樣坐公交回家,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擦黑。沈易冬開門進屋,等白戟進門後,關上門,轉身對白戟開口道:「白戟,如果我說,我想喚醒上一世的記憶……」

    話未說完,白戟的臉色已經瞬間變得難看至極,他快步上前,沈易冬在猝不及防中,被白戟扣著肩膀按在門背後,讓他整個後背狠狠地撞在了門板上。白戟的情緒顯然失控了,那一下撞得沈易冬感覺自己後背的蝴蝶骨都要碎了。

    「你不需要!你不需要上一世的記憶!」

    白戟死死地扣著沈易冬的雙肩,整個人處於一種狂躁和陰翳的狀態。他胸膛劇烈起伏著,仿佛一隻被惹怒的凶獸,隨時可能用鋒利的獠牙刺穿你的血肉,撕裂你的身軀。

    沈易冬感覺自己後背很疼,但他不敢劇烈掙扎,眼前的白戟是他陌生的,充滿了危險的味道,他怕自己一個掙扎,就讓對方完全失去控制【  

    。

    「白戟,你先鬆手……」沈易冬小聲道,「我後背很疼……」

    白戟似乎聽進去了,扣著沈易冬肩膀的雙手微微鬆了力道,失控的情緒也有了些許收斂,他垂首埋在沈易冬脖頸之間,隨後將沈易冬緊緊地抱在自己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想起來,我求你……」

    白戟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悲傷,讓沈易冬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正要抬手拍拍白戟的肩膀,白戟卻先一步鬆開了他。捧著他臉,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在家裡等我,我出去處理一下那些小蟲子。」

    說完,白戟退開兩步,不等沈易冬開口說些什麼,轉身身影便消失在了沈易冬面前。

    沈易冬沒想到對於自己想要喚醒上一世記憶的想法,白戟的反應會那麼大,大到情緒失控。雖然他很快收斂了情緒,但那平靜卻是表面的。白戟很少在沈易冬面前使用法術,他更願意自己表現得接近一個人類,因為沈易冬是一個人類,而現在他放棄了一直以來的堅持,這讓沈易冬覺得不安——白戟離去前最後的那個眼神,分明是帶著殺意的。

    ……

    唐謙茗剛進小區,還沒走到沈易冬住的那棟樓,就感覺到後背傳來一陣刺骨的殺意。唐謙茗幾乎是在感覺到的瞬間,手腕一翻,憑空抽出一柄長劍,轉身架住背後那滿是殺意的一擊。  

    白戟手中的是劍氣凝成的劍,幾乎看不清實體,力量卻不可小覷。但在和唐謙茗手中那柄劍的銀色劍刃相觸後的一瞬,卻是兩人同時後退了數米——竟是勢均力敵。

    白戟穩住身形後,隱去手中的劍,目光落在唐謙茗那柄劍上。狹窄的銀色劍刃,劍體修長,劍柄呈青玉色,在劍柄個劍身相交的部分,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琥珀色珠子,其上是類似骨質的白色鏤空藤蔓交織著,把那琥珀色的珠子牢牢固定在劍柄與劍身的交界處。

    「神器。」打量完那柄劍之後,白戟得出結論。

    「沒錯。」唐謙茗抬手撫上那顆琥珀色的珠子,微微揚頭,「這是出自五爪金龍的龍吐珠。」

    鑲嵌著五爪金龍龍珠的神器,確實是難得一見的驚天神器,但是白戟並沒多大興趣。他現在不想讓任何人接近沈易冬,只有那樣,才能稍稍安撫他心底的不安。

    「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只想找你談談而已,關於沈易冬的安全問題。」唐謙茗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的目的,他看出白戟情緒不對,雖然他看白戟不順眼,但也沒蠢到這種時候去挑釁白戟。

    「特管局躲著的那些仙人,既然已經主動找上門了,我自會儘快把他們全部找出來清理乾淨,不勞你操心。」白戟冷聲道。  

    唐謙茗一愣,聽白戟的說法,他第一反應想到陸道之,但很快否定了。陸道之不會主動找上白戟,而且也沒那個膽量去惹怒白戟。不是陸道之,那麼……

    唐謙茗臉色一變,看向白戟,「雲洲找上你了?沈易冬沒事吧?」

    55、第五十五章 ...

    唐謙茗的臉色很難看。雲洲在帝都發起的那場投票,果然跟他預計的一樣,為了把他從這邊引開 。他唐謙茗沒有把握直接整死雲洲,不然那麼多年也不會一直跟雲洲一派保持著平衡,但兩敗俱傷之下,讓雲洲大傷元氣的本事還是有的。所以雲洲才用了這種伎倆避開了自己。

    既然對沈易冬出手了,那他這邊必然不會再留情面,他倒是看得聽明白。唐謙茗不禁冷笑。

    「我希望你能護好沈易冬。」唐謙茗看著白戟緩緩說道,「畢竟他是為了你才入得輪迴,落得現在這種境地。作為善黎,這世間無人能傷他,他本該不無忌憚的。」

    「你什麼意思?」白戟蹙眉。

    唐謙茗沒有給白戟細說的打算,直入主題,「你要注意時鐸,五百年前單槍匹馬跟你交過手,想必你也認識。其他人,雲洲之類,不敢也沒那個能耐真傷到沈易冬,但這時鐸便不一定了。時鐸是瞄準了沈易冬,你絕對不能讓他接近沈易冬。」  

    「你覺得我會信你?即便你轉世為凡人,我也認得你。五百年前下凡的仙人,你不也是其中一員 ?」

    白戟之前他沒對唐謙茗動手,是以為唐謙茗真的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但眼下的情況,他不僅不是普通人,而且還很清楚地記得轉世前的事,白戟自是不信他。

    「我跟你一樣,一樣不想沈易冬出事,畢竟……他也是我的師父。」唐謙茗說完朝著小區大門走去,在路過白戟身邊時,腳步微頓,「你不喜歡我,我同樣也不喜歡你,所以信我與否都沒關係。話我帶到了,你若再讓他跟上一世一樣出事,我絕饒不了你。」

    劍氣在白戟手中纏繞著試圖凝結,但他到底還在站在原地沒有動手,就那麼放唐謙茗離開了。跟沈易冬有關的人,他即便再怎麼情緒失控,最終還是不敢隨意動手。因為他最怕的事,就是失去沈易冬。

    白戟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直到身上殺氣散盡,才一步一步往樓上走。出來快半個小時了,剛才失控弄傷了他,得回去好好道歉才行,不然又該生氣好久。雖然這一世,還從未見過他真的對自己生氣……

    ……

    唐謙茗走出安泰小區,一個人慢慢地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唐謙茗住的地方離沈易冬這邊的小區挺遠,步行至少需要一個小時以上,那並不是一個合適步行的距離。但是唐謙茗選擇了步行,他需要這個走回去的過程,來整理自己的心情。  

    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城市,看著路邊路燈的光暈,唐謙茗的思緒不自覺地飄向了很久以前。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善黎帶著他借住在一個小村子的農戶家。

    「師父,你要去哪兒?」

    「荒仙臨世了,我要去見見他。你留在這裡,兩天之後,會有人來接你。」

    「師父,你不要我了?」

    「你的路我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你繼續跟著我身邊,大好的機緣就要遭殃了。」

    「我不要機緣。」

    「千鳴,聽話。」

    「師父……」

    「我沒辦法教給你什麼,你在我身邊永遠都成不了修真者。」

    「……那個所謂的荒仙能一直陪著你?」

    「大概……能陪我度過一段很漫長的時光吧。」

    善黎走後,在黎明的時候又回來了,然後塞給他柄劍。

    「有個叫陸道之的奪了東海五爪金龍的龍吐珠,簡直造孽,我從他手中奪了那龍珠,算是幫他積德了,到時飛升不至於被天雷挫骨揚灰了。」  

    「唉,我跟你說那些做什麼?我給你挑了一柄劍,不算上乘,但鑲上這龍珠勉強算是一件神器,給你做本命法寶,今後代我護著你。也算是……我給你的餞別禮吧。」

    那是上一世的唐謙茗最後一次見到善黎,此後,直至他飛升天界,他都沒再見過善黎。

    唐謙茗對善黎的感情是複雜的,善黎把他從絕境從帶出來,那時善黎是他所孺慕的師父,他視他長輩。當善黎趕走他,去找白戟後,他嫉恨白戟的同時,對善黎也是怨恨的。只是過去的時間太久,久到怨恨成了執念,不知什麼時候那份執念讓他對善黎的感情變了質。

    再之後,他無意間從天界天機閣知道了善黎的來歷和身份,驟然明白了善黎當年拋下他的原因。所以,五百年前,天界誅殺白戟的時候,他跟著去了,他要去見見善黎。

    然而,他最終沒見到善黎,得到他的消息,卻是他在輪迴池邊失蹤。

    他當時又悲又恨,悲的是善黎,恨的是白戟。

    作為師父,善黎選了白戟;作為愛人,善黎轉世之後還是選了白戟。善黎把他所渴望的所有都捧到了白戟面前,但是白戟卻沒能好好護著他!

    唐謙茗吐出一口濁氣,隨後自嘲一笑,但現在他也沒什麼知道評判白戟,時鐸危險,他卻只能跑去找白戟,在他面前聲色內荏地放狠話,讓他護著沈易冬,而自己卻是連個雲洲都看不住。  

    唐謙茗到家的時候,發現六角正在門口等他。

    「有時鐸的消息了麼?」唐謙茗問。

    「還沒有。」六角搖頭。

    「雲洲他們的下落呢?」

    「在隔壁市,好像是玄武出現了。」六角回道。

    「走吧,我們也去臨市。」唐謙茗道。

    ……

    沈易冬算是跟白戟吵架。白戟把他按在門板上那一下其實撞得並不嚴重,但是沈易冬覺得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創傷,哼哼唧唧像個小孩似的跟白戟耍脾氣,指使著白戟做這做那的。

    沈易冬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嬌氣的人,但是大概這段時間被白戟的好慣壞了,讓他內心沉眠的嬌氣種子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了。有時候沈易冬會覺得自己這樣似乎不太好,但就是感覺這脾氣耍得特別上手,看著白戟被自己折騰得團團轉的時候,還有種莫名的酸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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